林叔語氣沉痛:「是莊女士…她藏了一把刀割了手腕,護工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莊伊禾站在原地,木然的神色,隨後腿軟似的,一下子跌在地上。
梁序之看著遠處,手裡那半截煙燃盡,火星燙到指節,他才想起來將其碾滅。
這一天終還是到來。
莊敏怡也離開了。
***
鍾晚聽說莊敏怡離世消息的同時,和梁序之、莊伊禾一同乘上了返回港島的車。
她和莊敏怡只有過那一面之緣,乍然聽到她出事,沒有太多感懷,更何況,死亡對莊敏怡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
莊伊禾哭得很傷心,再怎麼樣,那也是她親生母親。
回程時,她一直靠在鍾晚身上,眼淚一刻不停地往下掉,哭得渾身都在發抖。
梁序之沉默地坐在前排副駕,從始至終一言未發。
鍾晚的共情能力一向強,看到莊伊禾這樣,也想到自己當年通過媒體看到盧文茵自殺的消息。
她輕拍著莊伊禾的背,說些寬解的話,雖然也不能起到效果。
後續幾日,梁序之和莊伊禾都鮮少出現,大概是去處理莊敏怡離開後的喪葬事宜。
葬禮的時間安排得很近,鍾晚沒想到,林叔會請她也參加。
他當時說的是:「莊女士病了這麼多年,在港島也沒其他親人和朋友,梁家那些人她肯定是不想見的,太冷清了。鍾小姐您當時見過她,也算是她的故人,去瞧一眼吧。逝者已逝,生者能做的也不多,只能讓她走得不那麼孤獨。」
這話至情至理,鍾晚也沒理由推辭,不論是梁序之的意思,還是林叔自己的決定。
莊敏怡葬禮的當天,她穿著一襲黑裙過去,發現現場真的如林叔說的一樣冷清。
除了梁序之和莊伊禾,就只有療養院中的那些保安、護工、醫生,此外再無任何來緬懷或是弔唁的人。
但鍾晚沒想到,葬禮舉行的地點會在烏繼山那所破敗的教堂。
林叔同她解釋,這是莊敏怡生前多次要求過的。
這所教堂是她跟梁序之父親最初相遇的地方,賦予了她新生,也讓她的靈魂死亡,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的肉身也葬在這裡,或是經過這裡,給她不堪的一生畫上句號。
這天陰雲密布,天色極為昏沉,空中飄著細細的雨絲,那所長滿青苔的灰色教堂靜靜矗立在昏暗的山中。
鍾晚下車時,司機替他撐了一把黑傘,送她進教堂。
教堂大概是被提前打掃過,雖然一應桌椅、禱告台依然是陳舊的,但比先前兩次來時看起來清潔不少。
里邊播放著一首鋼琴彈奏的阿門頌,樂聲舒緩悠揚,宛如天國的旋律。
梁序之和莊伊禾作為逝者最親近的人,自然是坐在最前排,正對禱告台的位置,鍾晚和林叔一起,尋了個側面的位置坐。
尋常基督教的葬禮在追憶逝者生平、誦讀聖經後,還會有朋友家人悼念的環節,但今天這環節被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