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沒轉過頭,頓了須臾,繼續道:「三年前你會去港島,就是為了查這件事吧?後來遲遲沒開口要我幫你,不也是因為有這個顧慮?」
鍾晚深吸一口氣,胸口好像很沉,從中午起就急著趕過來問他這件事,現在知道了答案,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原來他當時就什麼都知道,而且比她想像中還要清楚,不僅知道她找上他的目的,還知道她內心一直存在的猶慮。
安靜許久,鍾晚聲音很輕,問:「…那你來杭市找我那次,為什麼…也沒有告訴我。」
梁序之將燃盡的煙熄滅在手旁的金屬菸灰缸中,轉過身看她,「我不會想把這件事當成籌碼。」
鍾晚依然有些不解,恍然間又馬上生出一種猜測,但還是道:「可你用了劇團那些演員。」
梁序之緩慢說:「本質不一樣。你媽媽那件事,我也經歷過,所以…」
他沒有說下去,但鍾晚已然明白。
莊敏怡在她去港島之前,就多次試圖自殺,所以他對此感同身受,不會用親人離世相關的事作為要挾或感動她的籌碼,更何況,他一直都清楚她對查明盧文茵死因這件事有多執著。
當然,如果當時他說出這件事,她或許會更心甘情願地待在他身邊,只是這份感情一定會更加矛盾和複雜。
鍾晚闔了下眼,靠近他,聞到空氣中瀰漫的幽淡的沉木香,夾雜著餘下的菸草味。
她眉心微皺,眼神和表情可以用凝重來形容,輕沉出一口氣,徐徐開口:「我還是知道了…而且是在這個時間點。」
「但我還是,不想因為感激或者感動就做出決定。畢竟,你想要的關係…應該也不是我的報答。其實,前幾天,就是你去片場見到許褚然的那天,他晚上也又跟我說過一次類似表白的話,我覺得…」
梁序之此時的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猜到她要說什麼,低聲打斷:「先別說了。」
他垂了下眼,目光很深,「你確定,都考慮好了?」
鍾晚抬頭看著他的眼睛,頓了兩秒,「原本我是準備再多考慮一段時間,但現在…好像我已經很清楚我到底想要什麼。」
梁序之毫無溫度地笑了下,伸手又去書桌上拿煙盒和打火機,好半晌後,緩聲說:「也好。」
「不論是職業、經歷,還是年齡、生活環境,從客觀上說,他的確更合適你。」
此時鐘晚有些茫然了,怔怔看著他。
看他轉回身再次背對她,又抬手打開那扇窗戶,感受到外面騰騰的熱氣鑽進來,聽見清脆的一聲響,他打開打火機的金屬蓋子。
鍾晚有點反應過來,緊抿了下唇,又往前邁一步,猶豫著抬起手,從身後輕輕抱住他的腰。
梁序之正點菸的手僵滯一瞬,把打火機丟在窗台上,轉過身,下巴正好抵在她頭頂,聞到她頭髮上淡淡的洗髮水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