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找個時間,跟寧頌聊一聊。
今天一天時間,他們都沒什麼獨處的時間。早晨早早地過去了,沒想到盛焱會跟過去。
他們穿過林蔭小路,細雨淅淅瀝瀝落在雨傘上,路很窄,他們的雨傘有時候會碰到一起,濮喻就把雨傘傾斜到一邊。
寧頌先於他開口,說:「秦異沒有追究。」
濮喻「嗯」了一聲。
「你不要擔心了。」寧頌又說。
他的聲音很輕柔,好像也知道濮喻為什麼要過來,要說什麼。
濮喻的心沉浸浸的,說:「以後不要這樣了。」
「那可能沒辦法。」寧頌說,「我就這麼個人,有時候情緒上來了,就控制不住自己。」
濮喻很久都沒有說話,寧頌碰了下他的手。
他說:「知道了。」
「不好意思,叫你擔心了呀。」寧頌說。
濮喻說:「不聽話就不聽話吧,聽話也不是你了。」
寧頌一愣,笑起來。
傷感的氣氛瞬間散掉了,滿目的濕綠沉沉的舉著路燈灑下的碎光,被風一吹晃晃地往下抖。濮喻覺得這種感覺就像是他一直以來感受到的,無可奈何,只能無條件退讓。
「其實那天你和盛焱走到教學樓那裡的時候,我看見你了。」他對寧頌說出這一日反覆後悔的一件事,「當時要是多等你一會就好了。」
他當時看到寧頌帶盛焱來,是有點賭氣的,剛開始在台上沒看到寧頌的時候,還想著他是被盛焱絆住了,很不高興。
他要是多等一會,可能就不會等事情等發生那麼久了才知道。
他一直非常懊恨。
寧頌很意外,說:「秦異那麼討人厭,一直纏著我,我們就算昨天沒打起來,也總有一天會打起來,你今天攔住了,明天也攔不住啊。而且我又沒吃虧,你是沒看到他那個豬頭樣。」
他說著搭上濮喻的肩膀:「咳,我知道小魚兒心疼我啦。」
其實內心有點驚異,濮喻對他的關心和親近,總是一再讓他覺得驚異,驚異於有人竟然如此關心和在意自己,而他收到的善意並不多,每一分他都報以十倍百倍的回報。但他不知道如何回報濮喻,也只好用這種玩笑的語氣來表達自己的感謝,心裡好像突然被這潮濕的水汽打濕了,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扭頭看向濮喻,卻發現濮喻的神色變得更加沉悶,好像他說他心疼他,反倒叫他更難受似的。他們走到了沒有光的地方,黑漆漆的,濮喻的聲音在雨聲里低沉得如同懺悔,說:「我覺得我有時候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說,「看見你和其他人親密一點我就生氣。你又那麼受歡迎。」
濮喻說著停下來,兩個人很奇怪地沉默了一會。
寧頌說:「……那隻許跟你玩,不許跟別人玩啊?」
濮喻沒說話,然後「嗯」了一聲。
他抬起頭,在黑夜裡看向他:「能只跟我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