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師掐了煙說:「你們才多大,一個個都開始喝酒了。」
「我們滿十六了老師。」
「滿十六也得少喝。」蔣老師看向陳墨:「你還是幹部呢,怎麼也跟著喝。」
「都沒多喝。」陳默笑,「今天高興,一人一點。」
寧頌將手裡的口香糖剝開填嘴裡,然後走向街邊的垃圾桶,將包裝紙丟進了垃圾桶里。口香糖是薄荷味的,帶一點甜,他嚼了兩下,見盛焱抿著嘴唇走向他。
他心裡不安,像是有預感一樣,往濮喻和沈令思他們身後站了一步,卻聽沈令思說:「小頌,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濮喻立馬回頭看過來,寧頌想著躲避一下盛焱,點點頭,主動往前走去,濮喻伸手拉他,沒拉住,沈令思回頭看濮喻一眼,眼鏡片映著濕冷的光,嘴角勾起一些涼薄的笑。
盛焱站住,風吹亂了他的白髮,他抿了下嘴唇,心頭的浪潮逐漸和緩下來。
就在剛剛,在黎青元的鼓勵和酒精的刺激之下,他本來是想把寧頌帶走的。
帶走他,然後告訴他這隱忍許久,再也無法隱忍的心意。
他和濮喻站在店門口,一黑一白,看著沈令思和寧頌走遠。
雨忽然又下起來了,喬僑他們趕忙撐開雨傘。喬僑問濮喻:「你的傘呢?」
濮喻這才回了店裡,將他的雨傘拿出來,拿出來以後在店門口站了好一會,才穩住了神。
他是無法阻擋別人跟寧頌告白的,一如他無法阻擋其他人愛他。自己喜歡的人被別人愛會吃醋,自己喜歡的人被別人告白就不只是吃醋那麼簡單了。他的心似有萬斤重,墜得他胸腔酸痛發麻,他感覺到自己前路渺茫,要是多給他一段時間就好了,他覺得最近幾天,寧頌也是對他有點感覺的,要是多幾天,或許他就在那個位置站穩了。
如今他要跌下來了。
細雨濛濛,還好沈令思帶了傘。寧頌走遠了還回頭看了一眼,雨幕已經完全將那堆人吞沒。
已經足夠遠了。
「什麼事,沈哥你說吧。」
沈令思身上還有微薄的酒氣,他微微低著頭,輕聲說:「再等一會。」
他們一直走到二三號宿舍樓前的廣場旁,這邊反倒很安靜,只有二三號宿舍樓燈火通明,應該很多人都還沒有離校。春日會的橫幅和氣球都被雨淋透了,有些氣球散了,沒有飄起來,就落在草坪上。
沈令思說:「再過兩個月,我就要離開這裡了,感覺有些話,等到離校那天再對你說,就太晚了。」
寧頌思緒還被盛焱充斥著,絲毫沒有預感到沈令思要說什麼,反而笑著看向沈令思:「學長要跟我說什麼?」
沈令思沒有停下來,身上的酒氣淡了,說:「我從第一眼看到你,就很喜歡你。你能做我男朋友麼?」
細雨霏霏里,寧頌呆滯了片刻才回過神來。鼻息間薄荷的香氣濃郁,仿佛濮喻就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