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臨:「……」
賀枕書把錢收好,彎腰正想整理被翻亂的攤子,被身旁的人輕輕拽了一把:「我來,你去後面歇著。」
賀枕書:「?」
這病秧子走兩步就喘不上氣,居然還敢喊別人去歇著?
賀枕書抬眼朝他看過去,後者臉上的慍色尚未散去,眼神也冷冰冰的,還望著那書生離開的方向。
他心下暗笑,懂了。
「好了,知道你是替我生氣。」賀枕書站起身,不以為意,「但做生意嘛,不就是得拋頭露面,哪有不讓別人看的?」
時下許多人都認為,女子和雙兒不該在外頭拋頭露面,所以很多活計他們都做不了。鄉下家家戶戶只為謀生,還能瞧見不少女子雙兒背著山貨蔬菜去集市售賣,但來了稍大些的城鎮就會發現,在街市上做生意的大多是男人,連女子都鮮少瞧見,更別說雙兒。
怨不得別人多看幾眼。
不過賀枕書從小就愛遛上街去玩,更是沒少混跡文人圈子,不像旁的雙兒那樣忌諱被外人看,自然也不覺得有什麼。
裴長臨搖頭:「我不是……」
他沒說完,觸及小夫郎那澄澈無辜的眼神,又把話咽了回去:「算了,沒什麼。」
認識這麼久,他早習慣自家小夫郎這遲鈍的反應。
只有他才會覺得,剛才那個人是在詫異有雙兒出來擺攤,才多看了他那麼多眼。
明明眼睛都快黏在他身上了。
真是個傻子。
裴長臨心口憋悶,沒再與他多說,轉頭回了牛車上。
「對嘛,我來就好了,你好好歇著。」賀枕書道,「而且你張口就喊那麼高的價,怎麼賣得出去?」
裴長臨在牛車前坐下,道:「你剛才就是喊三百文,那個人多半也要。」
讀書人大多都不顧家,花錢比尋常人大手大腳,何況那人穿著不差,家境應該差不到哪兒去。從他方才的反應,若是再富貴一些,說不準整個攤子都能給搬空。
「話是這樣沒錯。」賀枕書道,「但又不是每個客人都是衝著字畫來的。」
大多數人買油紙傘還是為了實用,外觀做得再精美,這也不過是一把傘,作用只是用來遮擋風雨。他昨兒都打聽過了,在青山鎮買一把油紙傘也就百來文錢,裴長臨喊那價格都快比市價貴三倍了。
裴長臨眉頭蹙起:「我若能畫成這樣,五百文都不賣。」
賀枕書:「……」
裴長臨還真能做出這種事。
這人先前刻過一個木雕,一隻巴掌大的小兔子,托人去集鎮上賣偏要喊價五百文,結果放了半年都沒能賣出去。
到現在,那隻兔子還在他屋裡放著。
雖然在賀枕書看來,那隻兔子的確雕得十分精美,也完全能值那個價,可……
總之,讓裴長臨來定價就是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