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青衫的男人坐在桌案後頭,面前還攤著好幾本醫書。
男人約莫二十多歲的模樣,還很年輕,衣著光鮮富貴。他飛快抬頭掃了一眼進屋的兩人,又低下頭去,翻動著手邊的醫書:「就是你們說有法子治療盧家小姐?」
語氣不冷不熱,態度不怎麼好。
賀枕書前世遇到白蘞時,這人已被趕出了青山鎮,流落街頭。因此,此人如今的模樣與他記憶中可以說是天壤之別,不過與人說話那討人厭的態度倒是沒變多少。
賀枕書不急著回答。
他拉著裴長臨走到一邊,隨手撿起散落在椅子上的醫書,讓他坐下。
他動作嫻熟自然,白蘞忍不住抬頭瞥了他一眼,似乎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可賀枕書還是沒有要回答的意思,甚至還拿過杯子,晃了晃那早已空了的茶壺。
白蘞:「……」
白蘞沒好氣道:「玉竹,給貴客看茶。」
候在門外的夥計連忙應了一聲,匆匆跑進來將茶壺取走。
白蘞放下醫書,按了按眉心,語氣緩和下來:「鶯鶯她……盧小姐如今危在旦夕,二位若有法子便直說吧,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提。」
細看下來,此人其實遠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麼鎮定。他應當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面色有些憔悴,眼下浮現著淡淡的青紫,下巴也生出了胡茬。
賀枕書不再繞圈子,直言道:「人命關天,我不會拿這些與你談條件。不過我希望,盧家小姐的病情得以控制後,白大夫能替我夫君診治。」
白蘞神情似乎有些驚訝,他輕嘲一笑:「盧小姐被我治成那樣,你還敢讓我醫治?」
賀枕書道:「誰沒有個年少輕狂、急功近利的時候。」
白蘞臉色變了:「你這話什麼意思?」
不等賀枕書回答,門外又傳來腳步聲。那被喚做玉竹的夥計拎著一壺剛泡好的熱茶小步跑進來。他應當沒聽見他們先前在說什麼,先去書案邊給白蘞倒了杯茶,才轉身要去給賀枕書和裴長臨倒茶。
「出去。」白蘞冷聲道。
夥計愣了下,又看了看手上拎著的茶壺:「可這……」
白蘞:「東西放下,出去。」
「是。」夥計沒再多言,將茶壺放書案上,便轉頭往外走,還順帶掩上了門。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靜,少頃,白蘞輕輕舒了口氣。他起身繞過書案,提起茶壺來到二人身邊,彎腰給他們倒茶。
「小公子,話可不能亂說。」白蘞眼眸垂著,低聲道,「你從何處看出白某年少輕狂,急功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