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我昏了頭,我只是……我不想再一個人了,昨天那樣的事,我不想……」
「昨天?」賀枕書眉宇緊蹙,「你還是覺得,是我在背地裡說你閒話?所以你想報復我?」
不,不對。
前世,劉老三的腿沒有治好,劉家自顧不暇,冬子與劉老三自然沒有發生矛盾。
可裴長臨最後還是落水了。
而且在前世,裴長臨的身子沒有好得這麼快,也不像現在這樣,願意每日都出門走走。
他根本沒有理由在那時候去河邊。
他是被人推下水的。
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就算沒有昨天那件事,你也不會輕易放過他。」賀枕書道。
就算沒有昨天的事,冬子依舊會嫉妒裴長臨。
他覺得自己在村中沒有仰仗,想拜裴木匠為師,想讓裴家收留他。雖然裴木匠拒絕了他,可過去大家都覺得,裴木匠後繼無人,遲早會收徒。冬子同樣是這麼想的。
所以他軟磨硬泡,時常糾纏,希望裴木匠看到他的誠意。
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裴長臨已經學會了木匠手藝。
裴木匠的手藝有了傳承,外人不會再有機會。
除非……裴長臨去死。
賀枕書閉了閉眼,勉強壓下心中的憤怒。
從方才在河邊看到冬子,他便隱約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不過那時他滿心都是對裴長臨的擔憂,沒來得及仔細思考。
現在想想,其實冬子先前已經有過一些異樣。
最近這些時日,冬子幾乎不再出現在裴木匠面前,也不怎麼來找他說話。以這人的性子,裴家前些天忙著干農活,他不可能不聞不問。
可他寧願去幫著劉家幹活,也不來裴家獻殷勤。
恐怕那時候,他便已經心懷芥蒂了。
王嬸還在一旁歇斯底里,冬子被她推倒在地,卻只是默默低頭掉眼淚,肩膀不斷抖動。
就算知道了真相,賀枕書仍然覺得難以置信。
這明明只是個不滿十六歲的孩子。
他明明……平日裡表現得那麼機靈活潑,善良懂事。
許是自幼被父母拋棄,在村中無依無靠、孤獨寂寞的生活,到底在他心裡留下了陰影。這個年紀的孩子,心中最容易生出陰暗,也最容易學壞。
但賀枕書還有一件事不明白。
他蹲下身,低聲問:「你把他推下水,又為什麼要救他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