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枕書實在是濕透了,整個人跟從水裡撈起來似的,就連睫羽都仿佛濕漉漉的帶著潮氣。可他的模樣絲毫也不狼狽,反倒多了一份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清麗柔美。
難怪詩中會有出水芙蓉這樣的說法,裴長臨在心裡胡思亂想。
賀枕書自然不會忽視他這視線,他漸漸停下動作,彎下腰來:「你看什麼呀?」
盛在發梢的雨水因他這個動作滑落下來,水珠順著賀枕書鬢角的發蜿蜒而下,最終沒入領口,留下一道曖昧的水跡。
裴長臨注視著那道水跡,喉頭微動。
「剛才……」裴長臨嗓音輕啞,手掌摸索到賀枕書後頸,將他往自己身前帶了帶,「剛才在山上說的話,還算數嗎?」
賀枕書歪了歪腦袋,在極近的距離微笑起來:「哪一句呀?」
裴長臨沒有回答。
他仰起頭,試探一般靠過來,極輕極緩地碰到了賀枕書微張的唇瓣。
對方的嘴唇柔軟冰涼,同樣帶著點潮氣,呼吸卻是滾燙的。那是從未有過的體驗,仿佛吃下了一塊普天之下最甜最軟的糕點,就連呼吸都伴著甜蜜的滋味。裴長臨淺嘗輒止,下意識想要退開,卻被人用力抓住了衣襟。
小夫郎沉著臉看他,再次低下頭來,無聲地加深了這個吻。
片刻後,賀枕書鬆開手。
「這才叫吻,傻子。」
賀枕書呼吸略微不穩,他說完這句話,將手裡的布巾往裴長臨身上一扔:「自己擦擦,我給你燒點熱水去。」
說完,頭也不回地跑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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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些時候,裴長臨將阿青今天的來意,以及他與賀枕書的決定告訴了全家人。
裴家人早聽說過那周常的德行,皆沒有反對。
就連周遠都一邊幫裴蘭芝捏著肩,一邊憤憤道:「打媳婦兒算什麼男人,虧他還與我同姓,呸!」
山村環境閉塞,同姓人家往上倒幾代幾乎都是親戚。好在那周常是當年時局動盪之時,從北邊逃難來的,與周遠牽扯不上關係。
事實上,這倆人幾乎可以算得上兩個極端了。
賀枕書看著那殷勤圍著裴蘭芝打轉的姐夫,在心裡默默地想。
無論如何,既然家裡的其他人點了頭,賀枕書第二天一早便去阿青家,將消息告訴了他。不過,雖說他們有意讓鄉親們誤解安安來裴家的真實原因,但無論是賀枕書與裴長臨,還是阿青,都沒有想在村中故意散布謊言的意思。
雙方商議過後,決定共同演一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