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兩人慣常的分工,可賀枕書今日做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視線時不時越過半開的院門,往外頭張望。
「你再是心急,大清早的,也沒人會來登門。」裴長臨看了他好幾眼,終於忍不住開口。
賀枕書連忙收回視線:「……我沒心急。」
裴長臨不答,賀枕書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可望海莊不是說會儘快給答覆嗎,都這麼多天了,怎麼會一點消息都沒有呀……」
距離他們將圖紙送出,已經過去了五天,說不心急是假的。
可反觀裴長臨,跟個沒事人似的,每日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書桌剛做好,又開始著手準備做書櫃。賀枕書如今正在打磨的這塊,便是他要用來做書櫃的木料。
上百年的老榆木,裴木匠那滿屋子木料中最好的一塊。
從工具房搬出來的時候,賀枕書在內院都能聽見裴木匠心疼地嘆氣。
裴長臨說得對,就算有鎮上的消息,也不會在這大清早送來。賀枕書知道是自己沉不住氣,不再說什麼,低頭繼續打磨木料。
可他心不靜,動作也變得毛躁,不留神被一根木刺扎進了手指。
「啊——!」
賀枕書痛呼一聲,裴長臨連忙放下木刷,來到他身邊:「都告訴你了要當心,我看看。」
未打磨完成的木料表面木刺極多,裴長臨常年做這些,自然知道這活多容易受傷。
扎進肉里的木刺細小,肉眼幾乎看不出異樣,摸上去卻是鑽心地疼。賀枕書最是怕疼,瞬間便紅了眼眶,可憐兮兮地輕聲抽氣。
見他這樣,裴長臨哪裡還忍心指責,低下頭,輕輕幫他挑出木刺。
裴長臨做事仔細,刷了這麼久桐油,身上半點油污都沒沾上,只有新木的清香。木刺不容易看見,他貼近過來,神情專注,動作也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再弄疼了賀枕書。
片刻後,裴長臨道:「應該可以了。」
他指腹在賀枕書指尖一點點撫摸過去,低聲問:「如何,還疼不疼?」
的確是不怎麼疼了,賀枕書輕輕搖了搖頭:「……不疼了。」
裴長臨抬眼,瞧見小夫郎這委委屈屈的小模樣,忽而輕聲笑了下。
賀枕書不悅地皺眉:「笑什麼啊?」
「笑你。」裴長臨沒有鬆開他的手,指腹在傷處輕輕摩挲,眼底帶著笑,「嬌氣。」
每到這種時候就能看出,他這小夫郎以前的確是做富家少爺的,沒怎麼吃過苦頭。
一根木刺而已,疼得都快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