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阿青那邊,他本就有將安安送去鎮上讀書的念頭,若明年安安順利考入官學,他同樣要住在鎮上。現在不過提前了半年,賀枕書覺得對方應當不會反對。
但……
裴長臨問:「姓周的會答應嗎?」
安安名義上是裴長臨的徒弟,如今他要去鎮上主持建造,帶上徒弟去見見世面也無不可。但那姓周的先前連讓安安去鄰村讀書都不肯,他會不會願意讓安安跟著他們離開,還真說不好。
「等一會兒阿青來接孩子,我先與他商量商量吧。」賀枕書道。
「好。」裴長臨點點頭,「如果阿青和安安都願意,我親自去與周常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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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阿青來裴家接孩子,賀枕書對父子倆說了他們的想法。
與賀枕書想的一樣,知道他們想帶安安一道去望海莊,阿青二話不說便答應下來。相處這麼長時間,阿青對裴長臨和賀枕書的品行都信得過,何況此事無論對他還是對安安,都是有利無害,這兩人願意這麼做,他是非常感激的。
至於安安,也只是不舍地把腦袋埋在阿青懷裡,不哭不鬧,靜靜想了一會兒,便輕輕點了頭。
但周常會不會答應,阿青心裡也是沒底的。
裴長臨問:「他現在在家嗎?」
莊上的施工因為先前那意外還暫停著,盧員外在信中也說了,希望裴長臨能儘快前往主持大局。他們不能耽擱太久,最好今日便將事情定下來。
「在是在的,不過……」阿青欲言又止。
阿青家與裴家相距不遠,裴長臨和賀枕書跟著阿青一道去了他家。阿青家與村中許多戶人家一樣,是用泥牆做的房屋,屋外用籬笆圍了個小院子,院中種著些簡單的瓜果蔬菜。
不同的是,他用來做院牆的籬笆上纏著不少花枝,淡粉色的花朵在枝頭綻放,被精心修剪得十分美觀。賀枕書每次從他家門前經過,都要忍不住看上好長時間。
院門虛掩著,兩人跟著阿青推門走進院子,剛走到屋前,忽然有一人從裡面用力拉開了房門。
「他娘的怎麼去了這麼久,飯都沒做——」男人罵罵咧咧走出來,身上還帶著濃濃的酒氣。
賀枕書先前也遠遠見過周常幾次,這人的模樣其實不算太差,放眼整個村子能稱得上是中上水準,否則當初阿青也不至於看上他。可惜,這幅皮囊被酒色財氣掏空了身子,眼底常年泛著不正常的青紫,神情也總是萎靡不振。
瞧著總讓人覺得不大舒服。
相由心生,多半就是這個意思。
周常一句話沒說完,看清了面前的人,笑了笑:「喲,是裴家老二啊,你怎麼來了?莫不是那臭小子又惹什麼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