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他哪裡有那麼多錢,就算真有,那錢也是阿青自己辛苦賺來的,憑什麼要為了個混帳夫君搭進去。
對方會不會改過自新還兩說呢。
裴長臨抬起手,輕輕按了按少年無意識蹙起的眉心:「阿書,你操心過頭了。」
賀枕書眨了眨眼。
「不是說你做得不對,只是,這些畢竟是別人的家事,你從中干涉太多,萬一……」
他是想說,萬一到時出了什麼問題,容易被人怨恨上。
裴長臨這些年身體不好,鮮少與人來往,但這些事他看過不少。尤其是他們這種窮地方,牽扯到錢財、感情,最容易使人性情大變。
他垂下眼眸,對上小夫郎澄澈的視線,到底沒能把這些說出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啦。」賀枕書道,「你是擔心我管得太多,阿青會不高興,對不對?說得也是,畢竟是阿青自己家的事,不管他做什麼選擇,都要尊重他才是。」
裴長臨張了張口,有點無奈,又覺得有點好笑。
他問:「那你想怎麼做?」
「先寫信把實情告訴阿青吧,他如果真想替他夫婿還錢,我們也不能攔著。」賀枕書說著,又正色道,「不過,可不能因為這事借錢給他。阿青有什麼困難我都能幫,但要讓我拿錢去幫那混帳,我心裡不舒服。」
「我們就是想借,也沒有啊。」裴長臨道,「你以為我們手頭還很寬裕嗎?」
裴長臨的藥就沒斷過,最近給阿姐開鋪子又是一大筆花銷。望海莊那邊工程尚未結束,尾款還沒結,手頭的現錢幾乎借給阿姐周轉去了,他們身上還真沒剩下多少。
賀枕書仔細這麼一琢磨,才反應過來:「好……好像是哦。」
他低下頭,重重嘆息一聲:「掙錢真難。」
賀枕書自小是被當做少爺養大的,從小到大,哪裡發愁過錢的事。結果現在,日夜都要為了幾個銅板精打細算,這才知道掙錢有多困難。
「別擔心,以後會好的。」裴長臨道。
「我才沒擔心。」賀枕書放鬆身體,腦袋輕輕靠在對方肩上,「而且,我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畢竟,無論是裴長臨還是賀枕書,都算得上有一技之長,不會淪落到為了生計發愁。
比起廣大的窮苦鄉民,他們的日子已經不算難過。
接下來,就是想辦法多賺錢,把小病秧子這身子骨調理好。
賀枕書偏過頭,看見了對方輪廓分明的下顎,以及那已經相比過去恢復了不少血色,但依舊顏色淺淡的唇。
他看得出神,裴長臨默然片刻,瞥他一眼,最終無奈般開了口:「阿書。」
賀枕書恍然回神,若無其事移開視線:「怎麼了?」
「你啊……」
裴長臨唇角再次抿開一點笑意,在牛車輕微的顛簸中,朝賀枕書靠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