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漸漸不會總想起這些。
就算時常回想起來,心中也不再像過去那般陰鬱、不甘。
他走向了全新的生活,也漸漸找回了自我。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長臨的。」賀枕書笑了笑,認真道,「一定讓他健健康康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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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裴長臨剛走進院子,一眼便看見自家小夫郎坐在窗戶邊,懷裡抱著白天那幅畫軸,嘀嘀咕咕正小聲說著什麼。
他走上前去,笑著道:「不是不相信這些東西嗎?」
「我、我沒信啊!」賀枕書被當場抓包,竟還在嘴硬,「我就是拿下來擦一擦,省得落灰!」
白天剛放上去的。
擔心落灰。
裴長臨也不戳穿他,繞進屋內,才若無其事地問:「那明天還要把畫給胡掌柜送去嗎?」
賀枕書抱著畫,眼神躲閃:「……先不送了吧。」
「你想,我們明天要早起出門,爹他們也要下地,哪有時間把東西給寄信的。萬一出了什麼岔子,那不就虧大了?」
他最終說服了自己:「還是等我們從府城回來,我親自給胡掌柜送去吧。」
裴長臨失笑。
他沒再說什麼,往內室走去,看見了還攤在床上的包袱。
「東西都收拾好了?」裴長臨問。
「嗯,差不多了。」賀枕書道,「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我們只是去看個大夫就回來,應該不需要帶太多東西。」
他說完,又強調道:「你那些工具不許帶了,好沉的!」
裴長臨正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小鑿子往包袱里塞,聽言頓了下,無辜地望向賀枕書。
兩人無聲對視,片刻後,賀枕書妥協:「就帶一樣。」
裴長臨心滿意足把他的寶貝放進了包袱,又道:「爹說讓我們走水路去府城,雖然貴一些,但比較快,也更穩當。去府城的船在青山鎮碼頭就能坐,明兒先去青山鎮,把銀兩兌換成銀票。」
望海莊給裴長臨的酬金,是分好幾次給的。這回放農忙假之前,東家剛給他送了一筆酬金,足有六十兩。
賀枕書不知道去府城看病需要花多少錢,便將這六十兩全都帶上了。
裴長臨又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遞給賀枕書:「爹和阿姐給的。」
那錢袋沉甸甸的,粗略估計應當不會少於二十兩。賀枕書接過來便愣了下,隨後無奈地笑起來:「他們是把全家的家當都給你了嗎?」
加上先前那六十兩,他們身上就有八十多兩了。
就是賀枕書以前還在縣城時,也不會一次在身上揣這麼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