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證……」雙福神情有些猶豫,「可我們先前不是試過了嗎,我說的話,官府不會信的……」
雙福是賀家的家僕,又做過書肆的夥計,證言並不能完全被採信。
至少在縣城時是如此。
「縣令那狗官不信,總有人信。」賀枕書冷哼一聲,「實在不行,我就告到京城去,我就不信這世上真沒有王法了!」
他情緒激盪,身子都跟著撐了起來,裴長臨在他背心輕輕撫了撫。
成親這麼久,他不止一次聽賀枕書提起過賀家的事,也知道賀老闆這個案子想要翻案有多困難。
賀老闆含冤入獄的緣由是出售禁書,而那批禁書,的的確確是從賀家書肆的倉庫中找到的。
據賀老闆在獄中的供述,他前一天檢查倉庫時,裡頭還沒有那些東西。無論是他,還是書肆的夥計們,都不知道那批書是怎麼來的。
這是明明白白的栽贓陷害。
而更令人氣憤的是,安遠縣縣令並不相信賀老闆的話,武斷給他定了罪,甚至屈打成招。
換做誰都咽不下這口氣。
賀枕書略微冷靜了些,又對雙福道:「你別怕,就算真要去京城伸冤,也不是現在。再說了,你只需要作證,其他事有我擔著呢,不會連累你的。」
「嗯……」雙福低低應聲,神情還有些不安。
裴長臨注視著雙福,微微蹙了眉。
書齋內還有客人要招呼,雙福沒有再與他們多說,很快離開了。
「雙福他……以前也是你的證人?」裴長臨問。
「是呀。」賀枕書坐直了身體,拿起桌上的書本開始翻閱,「可惜他膽子小,每回去官府都嚇得說不出話,幫了好多倒忙。」
他話雖這麼說,態度卻不以為意,似乎壓根沒把這些放在心上。
膽小怕事是人之常情,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在那般情境下對答如流?
裴長臨默然。
這樣他倒是能理解,為何賀枕書要讓雙福來府城。
不僅僅是因為關係親近,希望他有個好歸處。更重要的是,他作為案子難得的證人,若不小心失了聯絡會很麻煩。
賀枕書把手上的書遞給裴長臨:「我讓雙福把近幾年工部編撰的營造書籍全都拿來了,你挑一挑需要哪些,我們買回去慢慢看。」
他頓了下,又笑道:「全都要也行,我們帶的錢夠。你買這些東西,爹肯定不會怪你亂花錢。」
裴長臨看著他手裡的書,神色有些複雜。
「幹嘛?」賀枕書眉梢一揚,「你不會還在介意承志的事吧?我都說了,我和他沒什麼的。」
「……我知道。」
裴長臨偏過頭,像是竭力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你與他當真八歲就結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