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枕書沒再跟進來,獨自等在院子裡,屋內只剩裴長臨一人,見對方進來,連忙就想起身。
「別動別動,你別動!」鍾鈞忙道,「身體不適躺著就是了,別亂動。」
裴長臨低低應了聲。
鍾鈞在床前坐下,道:「我都聽說了,你這病是天生的?」
裴長臨:「是。」
「唉,難得一個好苗子,卻幹不了體力活。」鍾鈞悠悠嘆氣,「你這樣,可不適合做個木匠啊。」
「我……」裴長臨猶豫片刻,「府城有位大夫,說有辦法能治好我的病,等年關過了,我便去試試。」
「你明年要來府城?」
鍾鈞眼神瞬間亮起來,急切地問:「來待多久?有去處了嗎?除了治病,還有別的打算嗎?」
他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意識到自己失態,又稍稍冷靜下來,輕咳一聲:「別誤會,老夫沒有別的意思。不過……你在時限內完成了老夫的考題,所以你若是有意,老夫也不介意收你這個徒弟。」
裴長臨怔然一瞬,立即就要坐起身來:「我當然咳咳……咳咳咳!」
他心緒激盪,牽扯起心口細密疼痛起來。
鍾鈞連忙起身幫他順氣:「冷靜,冷靜點,就是答應收你為徒而已,激動個什麼勁,到底是年輕人……」
「咳咳……」裴長臨勉強緩和過來,啞聲道,「鍾先生,我……」
鍾鈞眉梢一揚:「該喊什麼?」
裴長臨心領神會,當即改了口:「老師。」
「哎。」鍾鈞這才眉開眼笑。
按照規矩,正經的木匠學徒,是要挑個黃道吉日,由保人引薦,給祖師爺上香磕頭,在祖師爺的見證下奉茶拜師的。裴長臨如今床都下不得,鍾鈞也懶得計較那些規矩,隨意讓裴長臨給他倒了杯茶,這師就算拜完了。
不過,訓話是少不得的。
「你這身子骨得儘快養好,沒見過誰家木匠熬個大夜就病得起不來床的,一點苦頭都吃不得,如何成就大事?」
「還有,你要想跟著我學藝,以後就得住在府城,逢年過節或者特殊情況可以給你放假。」
「學徒期間不開工錢,但我在城裡有處空宅院,夠你和你夫郎住了。」
擔心裴長臨心有顧慮,他又補充道:「也不是完全沒工錢拿,營造司那邊經常有活,我回頭引薦你幫他們幹活,掙得比外面的木匠多。」
「……還有什麼問題嗎?」
這對全天下所有木匠來說,都是求之不得的好差事,何況是裴長臨。
他連忙搖頭:「都聽老師的。」
「這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