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枕書:「……」
「為什麼修不了呀?」賀枕書問。
「不是修不了,是沒有工具。」裴長臨指了指車輪後方一條橫木,解釋道,「車軸斷在裡面卡住了,想要修好,得整個換掉。」
如果是在家裡,他當場削一根木頭換上去,不出一炷香就能修好。
可這深山老林的,他們沒帶斧頭,沒帶鋸子,哪裡找得到木頭來換。
賀枕書沉默。
他們與這位景公子萍水相逢,卻承了對方不少情,他原是想借著這個機會還他人情的,可惜……
他的身邊,景黎同樣陷入沉默。
賀枕書不了解他,但他是了解自己的。他本是這雲觀寺中的一條錦鯉,幼時誤入界,直到數年前才因緣際會回到這裡。許是錦鯉福運非常人所能承受,在回到這個世界之前,他一向是這麼倒霉的。
別說是馬車忽然壞掉,就是他走過的路面忽然塌方,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可自打回到這裡,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這麼倒霉的事了。
除非……
景黎低頭看向自家寶貝女兒,小崽子仰頭望著他身旁的少年,眸光明亮,連頭髮絲兒都透著開心。
他這兩條錦鯉崽崽一個比一個皮,尤其是這條小的,成天上躥下跳,根本閒不下來。昨天,這小崽子就是趁他在經閣聽住持誦經時溜了出來,還險些在靈鯉池裡受傷。
多虧這位賀小公子搭救。
小小魚性格頑皮,卻知道報恩,從昨兒開始就惦記著想去找賀枕書玩,不想與他分開。
從出生到現在,他家寶貝女兒的心愿就沒有落空過。
景黎漸漸明白過來,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對賀枕書道:「賀小公子,你們也要去府城嗎?若不嫌棄,我們同行如何,我付車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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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枕書正愁沒辦法還景黎的人情,自然不會拒絕與對方同乘。一開始沒提出來,只是擔心人家生活條件優渥慣了,不適應他們租的這普通馬車。
卻沒想到,不僅景黎並未表現出任何不適,就連兩個小崽子也沒抱怨,全程安安靜靜,乖得不像話。
可見其家風優良。
而對於這個決定最為開心的,應當是車夫。
這等長途租用,除了底價之外,兩人以上就要按照人頭收費了。景黎一家三口加隨從一上車,車費瞬間漲了一倍,更別說那年輕隨從怕車內擁擠,執意不肯進馬車,要坐在車前替他們趕車。
車夫連趕車的活都被人包攬過去,開心得幫他們搬行李的動作都麻利了許多。
馬車悠悠離開了雲觀寺,賀枕書從行囊中取出一件外衣給裴長臨裹上,問他:「要不要再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