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枕書只當他也是在操心錢的事,道:「哎呀,我剛才就是說說而已,家裡沒有那麼缺錢的。之前盧家付的尾款,加上我的畫稿費,還能讓我們在府城吃吃喝喝好幾個月呢,你還是再多歇歇……」
這回來府城醫治,景和堂免了他們大部分花銷,這是預料之外的事情。
這樣算下來,他們如今花的錢已經遠比預計要少很多了。
不過是因為府城物價太高,銀兩又只出不進,賀枕書才會有些焦慮。
裴長臨遲疑片刻,低聲道:「老師這些天是打算給營造司的學徒講解海船建造,便於他們後續去船塢幹活……」
賀枕書:「……」
他又朝賀枕書看了一眼,道:「而且,老師說營造司的飯菜味道還不錯,每天都有雞腿吃。」
賀枕書:「……」
裴長臨道:「還能打包帶回來,不消我們自己在家做飯。」
賀枕書:「……」
不會造船買不起雞腿做飯還難吃真是對不起了。
賀枕書嘆了口氣:「想去就去吧,你自己多顧著點身體就是。」
裴長臨莞爾:「好。」
吃過了飯,二人又隨意在附近街市逛了會兒,給家中添置了些夜裡照明用的燈油,便回了家。
回家後,裴長臨進了裡屋,讓賀枕書給他塗藥。
他打小不怎麼出門,一身皮肉養得白皙細膩,不比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讀書人好上多少。不過如今,那白皙的胸膛上橫貫起一條刀傷,就在鎖骨下方,靠近右胸。剛癒合的傷口在胸口留下一道尤為顯眼的淡粉色疤痕,裴長臨看那疤痕礙眼得很,每隔兩個時辰就要塗一回藥。
「這麼貴的藥膏,也就你捨得這麼用。」賀枕書用指腹沾了藥膏,在掌心捂熱,往他胸膛上輕輕塗抹。
這藥膏就是裴木匠慣用的那種,對祛除疤痕很有效用。
在裴長臨手術成功的第二天,賀枕書便寫信回下河村轉告了這個好消息,而送來的回信中,就裝著好幾罐這種藥膏。
看起來,裴木匠也很了解他兒子的德行。
不過,這藥膏至多能讓疤痕顏色變淺,無法讓其完全不留痕跡。這麼深的傷痕,就是塗了作用多半也不會太大。
「這傷痕落在胸口,衣服一穿不就沒人看見了,消不去就消不去唄。」
賀枕書笑他:「沒見哪個男人像你這般愛美。」
裴長臨小聲反駁:「我不是……」
「嗯?不是愛美?」賀枕書輕輕幫他揉開藥膏,隨口問,「那是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