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臨與賀枕書還住這景和堂時,就曾不止一次撞見這二人吵架。
「可是你的身體……」賀枕書頓了頓,低聲道,「他怎麼會放心你一個人在這兒。」
「有什麼不放心的,景和堂的大伙兒對我都很照顧,我在這裡沒什麼不好。」傅寧遠不以為意。
賀枕書:「可夏侯公子他……」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知道賀枕書想說什麼,傅寧遠輕聲打斷他。
他支著下巴,視線微微飄遠:「我了解阿珣,他愛玩愛熱鬧,從我們做同窗時他就是如此。但自打來了這裡,他每日照顧我起居,離不得半步,這種日子過起來有多無聊,小書你應該是明白的。」
「阿珣本不是擅長伺候人的類型,他為了我學著做那些他本不願做的事,一兩個月還好,日子長了,他總會厭煩的。不對,他現在說不定已經厭煩了。」傅寧遠笑著搖搖頭,道,「所以我把他趕走了,讓他回到自己的人生中去。」
賀枕書沉默不語。
他也曾在醫館照料裴長臨,明白傅寧遠說的是什麼意思。
裴長臨臥病修養的那一個月時間裡,他幾乎寸步不離,每日照顧對方飲食起居。
這種生活,的確沒有那麼容易。
「再好的感情也是會被時間消磨的,我可不想等到那一天,再眼睜睜看著他走。」傅寧遠偏頭輕輕咳了幾聲,像是想到了什麼,聲音放輕下來,「而且……」
他欲言又止,眉宇間帶了一絲落寞。
但他沒有把餘下的話說完,而是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題:「其實我也不太想住在這裡了,你們與薛大夫熟識一些,不如去替我說說好話,讓他放我離開吧。」
賀枕書愣了下:「這、這就……」
「這事,你找他們也沒用。」一個聲音從三人後方傳來,三人不約而同回過頭去,頭髮花白的老者從大堂方向走來。他白了傅寧遠一眼,冷聲道:「你什麼時候肯乖乖喝藥,再來與我談出院的事。」
傅寧遠神情稍僵,忙解釋:「薛大夫明鑑,我這幾日可沒有再偷偷把藥倒掉,王叔能替我作證。」
薛大夫:「那是因為我特意囑咐他要守著你喝的!」
傅寧遠:「……」
薛大夫懶得聽他狡辯,三言兩語把人趕回屋歇著,帶著裴長臨和賀枕書去了一旁的診室。
進了門,才悠悠嘆氣:「那姓傅的小子,可比你們難搞多了。」
賀枕書猶豫片刻,還是問道:「傅公子的病……」
薛大夫搖搖頭。
哪怕是當初知曉裴長臨的手術風險極大,他都不曾露出過這種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