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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枕書這回打定主意要將保密進行到底,接下來的十天,他甚至將平時畫畫的書桌都搬去了另一間小屋裡,每次作畫都緊閉門扉,不讓裴長臨去看。
十天後,賀枕書帶著裝裱好的畫作,與裴長臨一同乘上了出城的馬車。
這溫泉山莊在城外一座深山當中,馬車約莫走了一個時辰山路,才遠遠看見那山谷深處的莊子。山莊外停了數輛馬車,裴長臨扶著賀枕書走下馬車時,大門前正有人在查驗身份。
「是你!」二人剛走過去,一名書生模樣的男子便迎上前來。
這人瞧著並不面熟,賀枕書愣了下,對方忙朝他二人拱手行禮,自我介紹起來:「在下褚明章,乃府學學子。你……你是賀公子嗎?」
「是我。」賀枕書道,「但你怎麼……」
「果然!」褚明章笑起來,道,「那日府學踏青詩會,在下也在場。」
賀枕書恍然。
他在踏青詩會裡拿了詩魁,當時學政大人當眾報出了他的姓名,在場的府學學子應當都看見了他。
認出他並不奇怪。
「那首詩真是妙極!賀公子年紀輕輕,竟能做出如此佳句,實在令在下佩服。」這褚明章顯然也是個健談的,見到賀枕書更是激動不已,喋喋不休起來,「可惜那日與賀公子不曾有機會交談,也不知賀公子家住何方,無法前往拜訪。沒想到賀公子竟也來參加書畫展會!」
那日宣布詩魁之後,賀枕書便被引去了樹林裡與裴長臨見面,不曾與在場的文人學子有太多交流。不過,就算他仍然在場,眾人對他的態度也不一定會是如今這樣。
事實上,由於宣布詩魁時學政大人並未當眾展示賀枕書的詩作,那時台下許多人都是不服氣的。
一名雙兒,怎麼可能寫出比他們更好的詩?
當時許多人心裡都是這麼想的,直到翌日複課,府學將那首榮獲詩魁的詩作張貼出來。
能進入江陵府學的,大多都是各州縣最為優秀的學子,自有明辨是非優劣的能力。讀過那首詩後,雖然仍有少量挑刺的質疑聲,但大部分人卻是心服口服了。
褚明章便是其中之一。
他隨二人一起查驗請帖進了山莊,還追著賀枕書聊個不停。
「沒想到,賀公子不僅擅長作詩寫詞,在書畫造詣上也頗有涉獵。」他注意到賀枕書抱在懷裡的畫軸,也指了指自己背在身後的幾幅畫,「實不相瞞,在下也極喜愛書畫,這回府學在這書畫展只有九個名額,在下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爭取來的。」
「……賀公子也住在西苑嗎?若不嫌棄,在下今晚略備薄酒,與賀公子細談一番書畫技藝,如何?」
「不方便。」回答他的,是裴長臨。
裴長臨面無表情將自家小夫郎往身旁帶了帶,道:「褚公子若想交流書畫技藝,等明日書畫展正式開始,自有機會。今日我夫郎舟車勞頓,就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