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裴長臨嗓音低啞。
他像是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最終只能啞聲重複:「……抱歉。」
「到底在道什麼歉啊……」賀枕書被他完全擁進懷裡, 腦袋抵著對方肩窩, 聲音都有些發悶, 「你不會在道歉不該讓我有崽崽吧,幹嘛, 真想當個和尚, 一輩子不與我親近呀?」
他頓了頓,有點難為情地小聲道:「……那對我也太不公平了。」
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又不只有裴長臨一個, 享受其中的, 更不只有他。
這種你情我願的事,哪裡是需要道歉的。
裴長臨仍然沒有回答, 手臂無聲地收緊,微微顫抖。
「你現在力氣好大呀。」賀枕書喉頭莫名有些發酸, 笑著道,「我都有點喘不過氣了。」
裴長臨連忙鬆了勁。
賀枕書重獲自由,抬起頭來才發覺裴長臨嘴唇緊抿,眼眶已經有些發紅了。
「沒出息。」賀枕書伸手撫上他的臉,輕輕捏起那薄薄的臉頰肉,又把玩似的揉了揉,「崽子揣在我肚子裡,我還沒哭呢,你哭個什麼勁。」
「不過,我也不想哭。」他又笑起來,「高興還來不及呢。」
少年眼眸明亮,在月色下仿佛盛著碎光。
他仰頭望著裴長臨,微笑著說道:「長臨,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很開心。」
「在成親以前,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過上這樣的生活。你知道的,身為雙兒總會有很多身不由己,從小到大,我見到過太多不公平的事。」
「所有人都覺得雙兒就該早早嫁人,該給人生兒育女,相夫教子過完這一生……我那時候其實很不願意的。」
他早早讀過聖賢書,讀過那立志高遠、滿腔熱血的詩詞,也讀過那海闊天空、浪跡天涯的遊記,他的視野比常人更加開闊,他有他的清高,有他的高傲,自然不會甘願俯首認命。
而他恰巧也比許多人都要幸運,他爹願意支持他,從不逼迫他去做不想做的事,給予了他自由。
所以,最初嫁去裴家的時候,他才會那麼不適應、不甘心。
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我很享受現在的生活,長臨。」賀枕書一字一句,認真道,「是你改變了我,所以,我願意與你相守一生,也願意與你生兒育女。」
不是每段婚姻都能有個好結果,在這其中,最終落得一地雞毛,或是被迫痛苦一生的絕對不在少數。
但賀枕書無疑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