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張老闆已經能算得上縣城最大的書商之一了。
當初賀父含冤入獄,賀枕書首要懷疑便是同行誣陷。
他不止一次偷偷調查過張老闆的書肆,甚至去官府請求徹查。可得到的結果卻是,事發時張老闆並不在縣城, 也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他與禁書之事有關。
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至於這回,賈師爺並未在信中提及調查過程,只說張老闆已經在獄中承認,當初的確是他暗中將一批禁書運送至賀家書肆的倉庫中, 並向官府舉報。
為的, 就是打壓賀家的生意。
賈師爺還在信中表示, 案件的具體經過官府仍在努力查證,不過此案畢竟是舊案, 調查難度比尋常案子大很多, 短時間內還無法徹底定論。
等到案情水落石出,他們一定會將真相公之於眾,還賀父一個清白。
賀枕書一字一句讀完了信, 久久沒有抬起頭來。
一隻手從他後覆上來, 輕輕摟住了他的肩膀。
「我沒事。」賀枕書低聲道,「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這的確很奇怪, 一切真相大白,爹爹沉冤昭雪, 這些明明應該是他夢寐以求的事。可當這一切擺在面前,他心中卻並無他預想中那樣喜悅。
反倒……冷靜得可怕。
事情當真會這麼順利嗎?
裴長臨一言不發,用力將人摟得更緊。
他們身旁,雙福小聲問道:「少爺……怎麼樣了?縣衙那邊查出真相了嗎?」
書信是雙福去門外拿回來的,但他身為家僕,不能在主人家讀信前就擅自拆開,只能靜靜候在邊上,等待二人讀信。
少年像是比賀枕書還要擔憂些,從他們打開書信起,就一直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們。
此時見二人這反應,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賀枕書沒有回答,只是將書信遞了過去。
雙福接過信,飛快讀了一遍,詫異地開口:「他們說是張老闆?」
賀枕書:「怎麼了?」
「沒、沒事……」雙福低下了頭,小心翼翼將信紙遞還回去,「可是我們之前查過,張老闆沒有時間的呀,怎麼會是他……」
「去黑市買下禁書,想辦法運到書庫,最後向官府匿名舉報……」賀枕書垂眸,慢慢合上信紙,「這些事,不需要本人在場也能做到。」
這件案子棘手的地方就在這裡。
買賣禁書本就是件上不得台面的事,一切交易過程皆是秘密進行,有時一樁交易完成,甚至連雙方身份都無從知曉。
正因如此,若那幕後真兇委託他人出面買書,只要被委託的人口風夠嚴,或隱藏得足夠隱蔽,其實很難找到線索。
所以,哪怕他們先前再是懷疑,依舊拿對方沒有任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