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嫁去下河村時,我仍然在那麼想。」
尤其那時候,他被困在那仿佛無窮無盡的輪迴當中,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我都不記得,我是什麼時候走出來的。」賀枕書笑了笑,聲音放得又軟又輕。
他們之間其實沒有經歷過什麼驚心動魄,或是跌宕起伏的故事,他們都是普通人,與這世上數以萬計的尋常百姓一樣,經歷著一個又一個普通而平凡的日子。
可就是這些簡簡單單的日子,漸漸讓他走出過往,不再去回想那些悲傷之事。
「是因為有你在,我現在才能堅持下去。爹爹的事很重要,但你……」賀枕書仰頭在裴長臨唇邊吻了一下,眼底盛著笑意,「你對我也很重要。」
裴長臨眸光低垂,似乎也想說點什麼,但最終只是輕輕「嗯」了聲,低頭回吻了他。
成長得再快,也沒辦法把這小木匠變成擅長甜言蜜語的模樣,每到這種時候,他都不知該如何表達心緒。賀枕書沒與他計較,舒舒服服躺在對方懷裡,重新閉上了眼。
賀枕書一覺睡到了中午,是被一陣飯菜香氣弄醒的。
那香味格外熟悉,他閉著眼仔細嗅了嗅,忽然噌地坐起來:「阿姐做飯了!」
裴長臨剛把阿姐送來的飯菜擺上桌,被這動靜嚇得險些摔了盤子。他回過頭,還沒來得及抱怨,自家小夫郎已經掀開被子,健步如飛般走到了近前。
半點沒有懷有身孕、身體不適、剛剛睡醒的模樣。
裴長臨將人攔腰一抱,輕輕放上了小榻:「又不穿鞋。」
「地上有毯子嘛。」賀枕書爭辯道。
自打知道賀枕書懷孕,裴長臨就去集市上買了最貴的絨毛毯,把臥室從裡到外全都鋪滿。
別說光腳踩幾下,就是在上頭摔一跤恐怕都不會疼。
當然,裴長臨是絕不會讓他有機會嘗試的。
他扭頭去給賀枕書拿鞋,賀枕書光著腳在榻邊晃了晃,卻先注意到放在小案另一側的東西。
因為要擺放飯菜碗碟,原先放在案上的東西全被挪到一邊,是他的筆墨紙硯,還有扔了滿地的紙團。
「你在畫圖紙?」賀枕書問他。
「不是。」裴長臨半跪在地毯上給賀枕書穿鞋,神情有點遲疑,「今日無事,我是想著……把狀書改改。」
賀枕書:「?」
這份狀書是賀枕書在聽完了雙福的證詞後寫的,狀告的也只是縣衙那位賈師爺。但昨日聽了徐父的證言後,這案件的性質與先前已經不太一樣,狀書也需要重新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