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默認,景元被抽離了力氣,有些頹然地靠在她的肩上,幼清輕撫他的脊背,低聲道:「對不起…」
她靠向他,想要為他帶去安慰,但冷風陣陣,彼此無法溫暖著對方,只能這樣互相依賴,漸漸消磨時間和情緒,直到一方徹底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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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還是將這些消化了。
他像一個沉穩的家族長子,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照顧好父母親,也儘量照顧好為他奔勞的幼清。
此時他才知道,父親每天早出晚歸,並不是去採買什麼,而是去了十王司。依照丹鼎司醫士的判斷,母親撐不過今年,倘若魔陰發作,自然要驚動十王司的冥差,父親不過是想去寬限幾日,讓他這個歸家的兒子不至於突蒙噩耗,能有個準備的時間。
幼清的幫助確實很有起色,但身為長生種,景父自然敏銳地察覺到幼清的辦法並非是常規的治療,儘管只有幾面之緣,可看到幼清越發憔悴的神色時,景父便明白大概。
但誰又能坦然地接受悲劇的降臨呢?幼清想要維持的局面,又何嘗不是他與景元想要看到的。
但他們同樣捨不得幼清如此付出。
歸家多日,三人還是初次坐下,平心靜氣地討論起景母的病情。
幼清褪去笑容,整個人都帶上兩分清冷的神色,那是作為仙者的淡漠,有情已碎,或許這樣,才是身伴斷情的她應當呈現出的模樣。
幼清道:「如今魂魄已損,病有一年矣,想要補魂很難,若人為干預,恐怕會喪失不少記憶,但如此能維持肉身完好。」
「魔陰身無法醫治,緩解也只能二者取其一。」景父道,「不論結果如何,我們接受。」
幼清抿抿唇,輕嘆:「星海遼闊,我見識淺薄,不治之症甚多,有些也令我束手無策…我也想問問伯母的意見,再做接下來的打算。」
「多謝你。幼清。」景父無奈一笑,「家中承你照料了。」
幼清搖搖頭,她看向景元,景元同樣接受她的判斷,幼清道:「既如此…我先去陪伴伯母。」
景父點頭,幼清起身離去,臨行前,她回過頭看向景元,他向她頷首,像是給予了某種鼓勵和支持,讓她同樣盪開緊繃的情緒,儘量輕鬆地回到了景母的臥房。
她正在繡著什麼,幼清坐在她身邊,景母道:「是不是肚子餓了?上次說的糕點,還是做不成了。」
畢竟…人都下不了床,還提什麼做點心呢?
景母從一旁拿起一本冊子,遞給幼清道:「我年輕時喜歡琢磨吃的,你伯父很受用,後來成婚了,反而沒那麼殷勤地做過什麼。你喜歡的口味,我叫丫鬟寫了下來,幼清,你看看有沒有愛吃的,你試著做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