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在回憶之中,端起來仍舊有一種薄霧籠罩的朦朧感,觸覺也不算真切
「像你這樣的脾氣秉性,恐怕不會原封不動地復刻下來,世間無需一模一樣的佩劍,你的鑄劍可以承襲有情之名,卻不必是有情。潛心鑄劍,將自己的情感、心愿一一熔鑄其中…小子,這便是有情,到時候劍魄歸位,即便冶煉的材質、方法有了出入,它同樣是有情。」老者負手看著洞外坐在石頭上,垂著腦袋的小幼清,面露慈愛道,「清兒自小便活潑可愛,愛笑愛鬧,哭也要震動東海…如今她卻佩了斷情一劍,恐怕我等結局悽慘,讓她心裡傷痛。」
「世事無常,她尚且年幼,怎知人生長恨水長東。」老者道,「倘若真要再為她打一把佩劍,便鑄此劍,常伴她身。時時提醒她,為仙者何必斷情絕愛,有情有義同樣是仙。我不愛收徒,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老頭不愛占這個便宜,小子,師徒一場,便以你成功鑄成的有情,作為教學的報償罷。」
應星握著手中佩劍,眼前身影虛晃飄渺,恐怕是記憶走到盡頭,他要消失了。
望著老者的眼,應星頷首,送回佩劍,道:「冶煉工藝、程序、材料已熟記於心。」
「痛快。老夫怎麼就沒碰到你這樣利索的弟子…不過收的那兩個倒也不錯…」
這麼說著,在消散前,他又看了看幼清的背影。老者嘆了口氣,終究是化成虛無了。
幼清抬起頭,天空陰沉,似乎要下雨。
她回頭,但見應星收起手冊,放在懷中,向她緩緩走來。
「學得如何?」
「受益匪淺。」
幼清一笑:「那自然,我師伯可是放眼三界都能排上名號的器修,他們常說師伯大器晚成,可成了幹嘛在乎早晚,我倒是很喜歡他的白鬍子。」
應星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又匆匆回首,但想到對方已然消散,便抱憾轉身,幼清歪頭瞧著,問他:「怎麼了?還有話沒說完?」
「沒有。」
應星本想問有關斷情之事,畢竟那才是他切身感受過的寶劍,但想到這把劍帶來的恐怕是傷情的回憶,便就此作罷,不再多言。
雨落了下來。
幼清笑笑:「要回家了啊…」
她恍惚想起什麼,不禁向前方望去。
只見一片朝雲墜落,一位銀髮仙人身著竹色道袍,披霞而至,四周寂然,更顯他出塵絕世。幼清張開口,怔怔出神。
仙人抬眸,一雙淡碧色的眼眸包含萬物,初次見,只覺遙遠、太過淡漠無情。
可卻讓人移不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