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在京里的親戚,除了咱們就是王家。王家的爵位都被收回去了,要說庇護,他不如咱們。再說王子騰,他才升了九省統制,看著是蒸蒸日上前途正好,多少人眼紅著呢。他能在這個時候收留姓薛的?萬一被人參一本呢?能把薛蟠的案子了結,裡頭用了多少關係?馮家可不是窮苦百姓。再說讓這麼個親戚住在家裡——」賈赦冷笑一 聲,「他怕自己孩子被帶壞了。」
「總之不能不管,案子發出來要牽連王家,也得牽連咱們,管了之後就更難了,得一直管著。」
邢夫人嘆了口氣,「那就把這個禍根子扔到咱們家了?雖然正堂被人占去了,可襲爵的是老爺啊。這敗壞的可是老爺的家風啊。」
「咱們如今可比不得王家嘍……」賈赦一聲嘆,不過隨即臉上就有了笑容,「我兒子又不跟薛家人來往。就是我那兒媳婦,平日也不見請她薛姑媽跟她薛表妹來坐,你不是也說了,她連她薛表妹都不帶理的,把兒子當餌丟出去的又不是我。」
邢夫人也笑了幾聲,她最想看的就是占了正院的二房倒霉了。
「林姑娘來住了這幾年,我看老太太那意思,是要親上加親的,林姑爺出身好,前途更好,寶玉又不好好讀書,也不肯與貴族子弟結交,一天到晚在脂粉堆里廝混,蹭這個香粉舔那個胭脂的,我還覺得委屈了她。要是配薛家的那個姑娘,倒是正好。」
賈赦看著她又是一聲冷笑,略失望的搖了搖頭,「你以為二房願意?兩個她都不願意。你來的晚,要是你進來的時候我那妹妹還沒出嫁,瞧瞧她過得什麼日子,你還得伏低做小捧著她,你也不會喜歡我那外甥女兒的。不過是拉個人跟老太太打擂台罷了。」
賈赦抿了一口酒,笑道:「她大女兒進宮,女史也是有品級的,大兒子娶的是國子監祭酒的女兒,到了她的寶貝二兒子就娶這麼個玩意兒?找這麼個背著人命官司還會惹事生非且葷素不忌的大舅子?她真要找個商戶之女,也要找個父兄都在,還能賺錢的商戶。」
邢夫人笑了兩聲,諷刺道:「雖然是白身,可畢竟是紫薇舍人之後呢。寶玉也是白身,我倒是覺得挺配。」
賈赦不懷好意笑了兩聲,撇了撇嘴道:「祖上顯赫,那我爹還是國公爺呢,我祖父一樣是國公爺,我還不是一樣被趕到馬廄邊上住了?」
賈赦說完又對邢夫人不滿意,「你大小也是個誥命,家裡除了你婆婆,就你的品級最大,怎麼就窩囊成這個樣子?」
邢夫人面色怏怏的,喝了杯酒掩蓋,又拿二房說事兒,「還是二房心眼多。不過也是,要是做了親,薛家那大傻子就是大舅哥了,嘖嘖,怕是要亂哦。」
賈赦皺皺眉頭,道:「我告訴你這些,是叫你在老太太面前少說話,尤其這些不好聽的話。就說些吃穿用度,問問老太太睡得好不好就行,小心叫人利用了。」
邢夫人笑眯眯的也不生氣,又給賈赦倒了杯酒,道:「二房是個狠人,我的確比不過她,連自己親妹妹都能坑,她這麼默許金玉良緣流傳,薛姑娘比寶玉還大上兩歲呢,豈不是要給拖死?到時候就熱鬧嘍。」
賈赦喝了口酒,夾了兩筷子菜,「還有更熱鬧的,你以為這兩個姐妹就能一直好好的?親姐妹,一個嫁進榮國府成了五品的誥命,住著國公府的正堂,一個嫁進商人家裡連個誥命都沒落下,現全家都看人臉色過日子,等著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