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那東西一點都不好吃,也不知道怎麼炸的,林家還是巡鹽御史呢,每年幾千萬兩銀子?府上廚子就這手藝?」
「你們都別吵了,誰也沒想到不是?老太太屋裡的丫鬟都說了老太太嫌這東西油膩,又不是多精貴的東西,就是圖個新鮮。林姑娘住在老太太院裡,一日三餐都是跟著老太太吃的,按理來說這玩意就再上不了桌了。與其放壞糟踐了,不如叫咱們吃了。」
「你倒是會和稀泥!昨兒我還說再等兩天呢,你非得先嘗嘗,還說光船上就走了一個半月,再放就不新鮮了。還說嘗嘗南邊的螃蟹跟北邊的有什麼不一樣的,還說要嘗嘗巡鹽御史送來的螃蟹會不會帶著銀子味。」
「都少說兩句吧。你們看看天,再吵下去,明天變出不來禿黃油,咱們的差事可就一起被擼了。」
「林姑娘都敢給周瑞家的沒臉,她可是掌家的二太太的陪房,咱們算哪根蔥?林姑娘能饒得了咱們?」
廚房裡婆子們吵得不亦樂乎,顧慶之的心沉了下去,他悄無聲息把自己掩藏在了窗戶外頭的陰影里,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林黛玉過得這都什麼日子?林大人還在呢,就敢這樣了。
他能去告狀嗎?他跟誰告狀?
林滿都走了,再說他一個管家,還是林府的管家,他也管不著,他更加不能直接把林黛玉接回去。
就這兩天聽的,老太太每月多給林姑娘二十兩銀子,連做衣裳都比自家姑娘多兩套。
住在後頭的薛姑娘手鬆,大房的二姑娘耳根子軟,三姑娘和她屋裡的人都是火爆脾氣不能得罪,四姑娘是寧國府的人,面上得過得去。
還有誰誰誰又給主子辦事兒得了多少賞錢吃了多少回扣,伺候過長輩的奶媽比小主子還要體面,什麼要寬厚待下人,下人沒臉就是主子沒臉,而且這裡頭還牽扯到了王夫人的陪房——
他住了連半個月都沒到。
表面上看著和氣一團,背地裡都是算計都是陰陽怪氣,什麼叫風刀霜劍嚴相逼?林大人還在呢,她們就敢這樣了。
賈母就是這麼最喜歡最疼她的?
那怎麼不見有人這麼對賈寶玉?
這都過得什麼狗屁日子!
屋裡的婆子們吵著吵著也有了對策。
「還是得去找周瑞家的,咱們都是在裡頭伺候的,哪裡知道去哪兒採買?得托她出去。一人二兩銀子,請她連夜採買螃蟹,今兒晚上別睡了,螃蟹來了立即就做,明日先混過去完事兒,老太太不喜歡,林姑娘小孩子家家的,她也吃不出來,不過就是豬油熬蟹黃,應該還放了些蔥姜香料一起炸,沒什麼難的。」
「一人二兩銀子?你看看這屋裡多少人?哪裡螃蟹要這麼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