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對視一眼,齊齊福了福身子,「老祖宗保重身體。」然後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把大老爺、二老爺,還有璉兒都叫來,再請賈珍過來。」
下人輕輕應了聲是。
這時候鴛鴦拿了野山參過來,賈母喊了兩片在舌下,過了一盅茶的功夫,才覺得好多了。
她睜開眼睛,看見家裡子子孫孫都圍在周圍,心下稍安,道:「先去把咱們家馬車拉回來。」
賈璉應了一聲,出去吩咐人了。
賈母等他回來,又叫當時在場的婆子小廝說了事情經過,問:「你們怎麼看?」
賈赦道:「您宮裡請安……沒說什麼吧?」
賈母氣得拍桌子,「別人不知道,你們還能不知道?我連跟宮裡主子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你們都沒資格進宮朝賀了,她們兩個能陪我去,還是因為我年紀大了走不動路,要人攙扶!我能說什麼?我根本沒機會說話!總不能是我跪的姿勢冒犯了主子吧!」
「那……」賈珍沉吟道:「這擺明了是有人報復……可咱們家裡能得罪誰呢?咱們家裡還跟戴公公有關係呢,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會不會是認錯人了?」賈政道。
賈赦呵了一聲,「那太監都點出榮國府的名字了,就是衝著咱們榮國府來的。」
賈政不說話了,邢夫人忽然道:「咱們宮裡就一個元春,總不能是元春差事沒辦好,宮裡主子叫人來敲打咱們吧。」
王夫人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不可能!元春一向知書達理,她怎麼可能辦砸了差事!」
屋裡幾人把各種合理不合理的理由想了個遍,也沒理出頭緒來。
賈母忽然來了一句,「璉兒!你當日給了戴公公多少銀子!」
賈璉一驚,立即便道:「三千兩。守門的太監侍衛各五百兩。」
這話說完,他心裡分外的感謝王熙鳳,要不是她說老太太心眼多眼線也多,三令五申的強調不能說漏嘴,又試過他好幾次,他今日八成是要露餡的。
賈母嘆氣,「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呢?戴公公跟咱們是老關係了,誰會不給戴公公面子?」
賈珍道:「就是個太監,宮裡太監兩千多人呢,說不定是打賭打輸了,賭注就是打斷外頭車夫的腿。」
這話也沒人信,但好歹是個能說得過去、而且能安慰自己的理由,賈母嘆了一聲,道:「這兩日小心些,少喝些酒,都收斂著!」
這個年,對榮國府來說是史無前例的,別說喜慶了,連祭祖都是草草了事,主子臉上愁雲慘澹,下人連錢都不敢撈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