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生父封國公,兄弟中選一人封侯爵,這也是傳統了。
皇帝笑道:「朕沒想起來,也是情有可原嘛。」
「朕……」皇帝看著被圍在人群里的顧慶之,互相想感慨點什麼,不過最後搖頭笑笑,沒說出來,而是轉頭問全公公,「他那屋子,夠得上國公的規格嘛?要麼把朕的黎王府賜給他。」
全公公笑道:「陛下放心,夠得上。而且奴婢說句實話,您當初出宮就三年,黎王府還沒來得及擴建,不如靠近西苑的宅邸風景好,還有個挺大的能划船的湖呢。」
皇帝失笑,又去看門口的大雨滴了。
太廟裡的人有多高興,大明宮裡的太上皇就有多難過。
他陰沉著臉坐在正堂上的太上皇寶座上,一言不發。
這寶座規格雖然高,純金質地,上頭還鑲嵌著各色寶石,但起來其實是不怎麼舒服的。
因為要顯示主人的權威,椅背高,扶手寬,坐上去完全沒處借力,全都要靠自己的挺著。
太上皇平日裡是不坐著寶座的,這是他用來炫耀的東西。
可今天,他覺得自己的權威被打破了,他覺得他那個跟傀儡一樣的皇帝兒子,要翻出他的手掌心了,他潛意識裡覺得,他要借一點外力,才能抱住自己的權威了。
太上皇是這麼想的,皇帝的「鷹犬們」也是這麼計劃的。
傾盆的大雨下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就停了,雨後的太陽從白雲里露出一個角來,陽光傾瀉而下,在水滴的映照下,整個太廟都成了金色,叫人心曠神怡。
這時候,早就安排好的人也開始發力了。
「就太上皇沒上香。」
「不會吧……那豈不是有他沒他一個樣?」
「我要去求見太上皇,請他退居大明宮,好好頤養天年!」
周圍的配殿裡的討論,很快就傳到了主殿,策劃者們對視一笑,跟著一起進來的宗親里立即出來了一人,「陛下,太上皇該頤養天年了。天無二主,太上皇既然退位,又如何能插手朝政呢?」
求雨成功帶了巨大的凝聚力,而唯一沒上香的太上皇徹底成了外人。
群臣慷慨激昂的情緒需要一個發泄口,這話題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二種走向。
皇帝被民意「挾持」,從善如流帶各部主官和宗親代表往大明宮去了。
顧慶之安排人收拾祭台,也跟著一起去了。
「請太上皇頤養天年!」
這句話叫太上皇變了臉色,「你們要造反不成!」
顧慶之上前一步,道:「上皇,您下一句是不是要說:皇上,何故造反?」
皇帝造反?皇帝帶著,那就是撥亂反正。
太上皇被噎了個半死,看著這一群人,心中竟然生出了一點悲涼,「你們……你們竟然逼朕!朕九歲當了太子,二十四歲登基,到如今六十九歲,朕頭髮都白了,你們竟然逼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