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慶之又道:「既然二老爺也知道府上下人著實不像話,的確是該改一改了,有些人該教的教,該攆的攆,還能送去田莊上種地,至少找個差事做。」
賈政點頭,顧慶之又跟賈母道:「老太太,不是我多嘴——」
他稍稍頓了頓,瞧見賈母一臉不忿,便先把她的路堵死,「咳,的確是我多嘴,您府上我是沒見過全部的,也不好妄加揣測。只說您院子裡那些下人,每人每天最多兩個時辰的活兒,其餘時間幹嘛呢?說閒話。流言可就是這麼出來的。」
顧慶之挑了挑眉毛,「比方我就聽說——」
賈母一點不想知道榮國府有什麼流言,忙打斷了他,「安國公說的是!不過我們榮國府傳到現在已經是第三代,許多人都是當年陪著老太爺的,功勞不小,我們做主子的,如何能忘恩負義?橫豎不過幾個銀子,自然是要好好養著他們的。」
林如海放下杯子,他猜顧慶之又要出大招了。
果不其然,顧慶之下一句話又提了皇帝。
「俗話說: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就是陛下,覺得宮裡太監太多,也要裁剪一些的。而且陛下仁慈,已經下了明旨,往後三年再不招太監的。」
準備好的林如海,甚至比顧慶之還領先了小半個身位站了起來,並且還招來了顧慶之一個懷疑的眼神。
賈母老胳膊老腿的,又不愛動,起身都要丫鬟扶的,這麼兩次下來,她只覺得膝蓋隱隱作痛。
受不了,早知道就該說不方便的,不該叫他進來。
雖然腦子還想斗一斗,不過身體已經服軟了,賈母敷衍道:「安國公說得是,榮國府的下人的確是要好好教一教的。」
顧慶之贊同的點頭,「如果真的不忍心,不如放了他們的身份,給他們些銀子,出去不管是種地還是做個小買賣,總比當奴僕強些,如果能出個讀書人,便又是一段佳話了。」
賈母心中冷笑,真想叫顧慶之去問問,他們榮國府有哪個下人是想放身份的?種地?還不如在榮國府當二等下人呢?吃穿不愁還有打賞。
許是她臉上的表情太過明顯,顧慶之道:「陛下寬厚,開荒免十年田稅,後頭十年的田稅也是減半的。」
屋裡眾人再次站起來行禮,賈母甚至都有點不想坐了,站著都比起起坐坐舒服,她索性完全不用勁兒了,把重量全壓在丫鬟身上,全由丫鬟架著她坐下。
「去看看飯好了沒有。」賈母努力裝作氣定神閒的樣子,扭頭吩咐丫鬟,趕緊吃飯,吃完飯趕緊走!
顧慶之原先在賈府吃的不順心,就是他們好好伺候的時候,飯菜也是不合胃口的,那如今也是不能叫他們舒心。
況且……賈母也太虛偽了,他不請自來打上門,竟然還能笑出來,明明就有仇來著。
難道大人的世界就是這麼虛偽?幸虧他還是個直來直去的十五歲的孩子。
「怎麼不見周媽媽?」顧慶之坐直身子問道:「前些日子我還給她送了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