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華家的在一邊伺候,還笑道:「我替我們家鄭華謝太太的恩。」
鄭華已經好幾日沒回來了,鄭華家的猜他八成又死在哪個相好的肚皮上了,可還得幫著瞞著,不然叫太太知道他一得了賞賜就出去撒銀子,該要覺得他張狂了。
王夫人放下勺子,道:「蘭哥兒的那兩個奶娘,打發了?」
「打發了。」鄭華家的肯定道,其實王夫人的意思也不難猜,她道:「不是我非要背後說人閒話,珠大奶奶本就是個寡婦,原該清心寡欲的守孝的,那兩個奶娘長得一副狐媚子的模樣,怕是要把人帶壞,蘭哥兒又大了,珠大奶奶又管不住她們,可不就該夫人幫她嗎?」
王夫人嗯了一聲,「她雖然害死我的珠兒,可我待她已經夠寬厚了,若是尋常家裡,寡婦是連門都不叫出的,不少都是直接叫上吊的。」
鄭華家的正要說話,外頭傳來嘈雜的聲音,傳話的人都沒進屋,直接在外頭喊,「請二老爺二太太趕緊換了大妝,上回那個公公又來宣旨了!」
王夫人的院子在賈政內書房北邊,是個左右跨院,西邊是王夫人和三春住著,東邊住著賈政的兩個妾。
從她院子出來,夾道的西北邊,小小的三間屋就是李紈的住處,再往北一個大院子,則是鳳姐兒的住處。
也就是說,傳話的人在王夫人院子這麼一喊,李紈能聽個大概,傳話的人再去喊鳳姐兒跟賈璉的時候,李紈還能聽個大概,這麼一湊,她跟賈蘭都聽了整個。
「活該!」賈蘭紅著眼睛,惡狠狠地道。
李紈忙把他嘴捂上,「你不要命了!」
賈蘭眼淚吧嗒就滴了下來,落在李紈手上,她猛地一縮,把賈蘭放開了。
「我就兩個奶娘。什麼叫年紀大了不用吃奶?鏈二叔的奶娘如今還在他屋裡伺候,她怎麼不把賴嬤嬤也攆走!」賈蘭壓著牙,聲音越發低了,「寶二叔屋裡光丫鬟就十八個!我兩個奶娘礙著誰的眼了!」
李紈嘆了口氣,賈蘭忽然也不說話了,母子兩個對視一眼,「活該!」賈蘭又來了一句。
全公公這次來,還提前請教了宮裡的老太監,總之他已經不是上回那個懵懂無知不知道怎麼要銀子的全公公了。
他捧著聖旨站在那兒,冷眼瞧著賈家下人準備香案。
「再去催催。」全公公冷著臉道:「怎麼?要叫咱家等你們家主子吃過飯再來傳旨不成?」
下人嚇得一哆嗦,立即便有三個人跑了出去,叫人倒是在其次,誰擱這兒待著誰難過啊。
這次跟上次不一樣,這次來的最早的,是年齡大了,已經沒多少覺的賈母,扶著她的是一早就起來,要趕在日出時分在觀音前念佛經的王夫人。
全公公掃她們一樣,繼續陰陽怪氣道:「叫咱家一頓好等,上回來傳旨就這樣,是覺得咱家不傳旨就沒法走,所以叫咱家等等也無妨?橫豎回宮晚了,也是咱家受罪,剛好解了你們榮國府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