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皇帝發來的密信,表面上是關懷,是問他累不累苦不苦,還說有什麼要求只管說只管提,可實際上……
「這是催命符!陛下要辦我!」
王子騰失眠了好幾日,他捨不得權勢,更想升官,可如今這場面,真要忤逆皇帝,後頭指不定來的是什麼呢。
「怎麼辦呢?」
查邊本就辛苦,王子騰這兩年的確是老了許多,這幾日下來更是憔悴,他如果倒下去了,他王家怎麼辦?
這兩年有他護著,王家沒人敢欺負,可如果他倒了,王家就跟肉似的,別說狼了,就連他們家裡的狗都要來咬兩口。
除非……
王子騰又想起他幕僚前兩日提的主意,「若是大人病死在任上,朝廷是只能有嘉獎的。再捨出點利益,旁支管不了那麼多,只護住主家就成。」
京城裡,皇帝也在想王子騰。
「他若是老實辭官,朕給他留兩分臉面。」皇帝沒好氣道。
他面前的桌上,放著兩疊王子騰的罪狀,一疊是錦衣衛查出來的,一疊是賈雨村送上來的。
錦衣衛查的,就全是王子騰的,賈雨村的這一份,其實就是:我當金陵府尹這些年幫金陵四大家為非作歹的詳細記錄。
「這些人——」皇帝點了點賈雨村送上來的那疊罪狀,「還真以為朕是搞派系不成!他當金陵府尹,幫賈史王薛四家掩蓋了多少罪狀,還跟賈家連了宗,難不成要朕嘉獎他?」
顧慶之跟尹恩立對視一眼,小聲道:「陛下想叫他辭官,想必也沒那麼容易,有官職護著,逢罪減三等,他又是從一品的高官,還能再減一減,官員又能用錢免罪。若是他沒了官職,他家裡這些人——」
顧慶之挑了兩張出來,「雖然罪不至死,但——去嶺南可能有點近,得去瓊州了。」
也就顧慶之敢這麼說了,尹恩立鬆了口氣,小心附和道:「這姓賈心思頗深。況且這東西也不是他親自送的,他是先找了個機會跟錦衣衛交好,後來請人喝酒,裝作醉酒把東西漏出來的。真算起來,這東西是咱們錦衣衛偷的。」
「這就不算自首。」顧慶之無奈道:「陛下就算想給他獎勵,臣要也攔一攔的。這獎勵該是錦衣衛的,這是錦衣衛憑本事得到的線索。」
尹恩立偷偷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這麼一說,皇帝高興了些,又嘆道:「朕……一開始封王子騰做九省統制,的確是有累死他的意思,有總兵有巡撫還有總督,況且還有太監欽差,上頭再加個九省統制也沒什麼意思,除了名頭好聽,就是叫他多跑跑路。」
當著自己人的面,皇帝也很是坦率,「就算累不死,兩年下來他也得累病,到時候換個清閒的職位給他。雖然當日朕登基,不能算是他的功勞,可他是京營節度使,若他真的出兵,也不知道如今會變成什麼樣子。」
「九省統制,他一個人怎麼做得下來?四年多了,還有兩個省沒去過,這多耽誤事兒,他就不能上書請辭?」尹恩立道:「我雖然是錦衣衛指揮使,可真要管,我也只管京城的錦衣衛,不然我得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