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怕你知道,你跟我這許多年,家裡的關係你也明明白白。別的不說,你看我去過誰家?又有誰來咱們家?」
賈母幾十年不出門的,賈家還能有什麼關係?
隔壁東府的珍大爺倒是天天酒宴不帶停的,很是有一幫子紈絝子弟做朋友。
可說句不好聽的,誰家叫整日只知道飲酒作樂的紈絝子弟掌權呢?
賈家說是四王八公,可大家都在走下坡路,北靜王到還一直世襲罔替,可如今他被陛下盯著,自顧不暇,哪裡顧得上別人呢?
再說原本他跟賈家有來往,是因為賈家是一等爵,可如今賈家是個什麼模樣,用落日餘暉來形容都是抬舉他們了。
下來就是賈家的姻親了,稍近一些的就是王家跟林家。
王家也不大好,陛下派了新的欽差去巡邊,又召回王子騰,好在大魏朝幅員遼闊,王子騰一路回來也得好幾個月,中間說不定還能有轉機。
賈家唯一還能扒上,並且能扭轉局面的姻親,就只有林家了。
這是賈家的救命稻草,鴛鴦深知這一點,不僅僅從老太太嘴裡知道,也能從王熙鳳跟賈璉那邊聽見點消息。
王熙鳳說林姑爺快要入閣拜相了。
賈璉也說三等爵保不住這麼多好鋪子。
鴛鴦還聽見過一次老太太說後悔,不該把老國公爺的幾個庶女遠嫁,也不至於到如今連個人都找不到,托關係都沒有門路。
「姑娘,你去看一眼老太太吧。就看一眼。你也在老太太院裡住了六七年,老太太待姑娘是真心真意的,寶二爺跟姑娘們都陪著姑娘解悶,就算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奴婢求您了。」
鴛鴦一邊說一邊磕頭,林黛玉是在外頭偏廳見她的,地上沒鋪毯子,而是上好的青石磚,幾個頭下來,鴛鴦額頭就紅了,她也不在意,有種要把腦漿磕出來的孤注一擲的決心。
有這等決心,那磕頭的聲音就很滲人了,林黛玉站起身來,道:「我叫人備車,你也別磕了,我這就跟你回去看看。」
林黛玉出去準備,鴛鴦倒沒起來,臨來的時候老太太就吩咐了,「只當我馬上就死了。」
老太太要死了,她鴛鴦還能輕鬆得起來?所以還得繼續跪著。
林黛玉叫人安排馬車,又點了幾個丫鬟婆子陪著。
她眉頭微皺,因為顧慶之逮著機會就要說兩句賈家人多麼多麼不好,多麼會算計人,多麼會搞陰謀詭計,林黛玉剛才一聽見鴛鴦說老太太病了,下意識反應就是不能吧?
別的不說,怎麼早不病晚不病的,偏偏在安國公進考場之後重病呢?
而且……鴛鴦後頭也表現得太過急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