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元春忽的跪了下來,哭訴道:「求父親不要責怪母親。母親並不是這樣的人,這許多年難道父親不知?母親成年累月的吃齋念佛,她是最慈悲的一個人。定是我那嫂子不知道哪裡聽了奸人挑撥,這才定下此等奸計來。」
元春又跪著往前蹭了兩步,「咱們府上眼看著就要落敗了,她不過臉上輕輕劃兩下,再裝著往牆上一撞——求老太太跟父親細想,現在是個什麼結果?」
「她有了貞節牌坊,免徭役免賦稅,皇帝還勒令咱們家裡出兩百兩銀子給他們母子兩人生活。那蘭哥兒更是得了個名額去縣學上學。」元春哭訴道:「她這是踩 著咱們賈家給自己拼前程啊。」
元春抱著王夫人的腿,「只我母親代人受過,人人都說是她逼走了人,可母親何其無辜。這肯定是仇人定下來的絕戶計!說不定就有安國公的手筆,不然如何直達天聽,又這麼快有了結果?為的就是把咱們攆出京城。」
元春這麼陰謀論一下,屋裡眾人還都覺得挺有道理。
王夫人哭訴道:「老太太,老爺,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我平日裡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蘭兒又是長孫,是珠兒唯一的血脈。我是拿他當眼珠子一樣的疼。況且要是沒人幫她……她是怎麼逃出去的?她不過一個婦道人家,連門都出不去的。」
屋裡安靜了片刻。
賈政嘆氣道:「就算是安國公做的……又能怎麼樣呢?」
也不能怎麼樣,賈赦一甩袖子走了,「趕緊收拾東西吧,我家裡就這麼點人,這麼點東西,收拾得快,我不管你們怎麼樣,我是要回金陵的。」
賈家的宅子被收回來,正打聽消息的丹陽郡主自然也知道了。
她倒是覺得這是個好消息,「家沒了,自然就只能靠我了。這就是優點了,去把賈家姑娘也請來。」
賈探春滿心不安上了馬車,一路上想的全都是大姐姐跟她說的話。
「咱們家裡如今這樣,我也不瞞你,我給你找的這一家,應該是叫你去當陪嫁的。你……」
元春紅了眼睛,「母親當日說要把你當正妻嫁出去,現在是不可能了,我給你賠個不是。可你也應該知道,大戶人家的妾過得比小戶人家的妻還要好。雖然給不了你正妻的身份,可我們至少能幫你找一戶好人家,叫你衣食無憂。」
「丹陽郡主的女兒是要嫁去泉海城的,距離京城大概八九天的路。男方是個三品的實職武官,手下有兵,不常回來的。武官不像文官要臉面講規矩的,你若是能站穩腳跟,管家管得好,將來肯定是個上族譜的妾,若是有了機會……」
「你出身不差,不管是父親還是寶玉有了功名,將來扶正也是有可能的。」
路上走了四天,探春一邊想著事與願違,一邊想著太太總歸還是為她好的,不過是大姐姐多此一舉。
只是她一下車到了內室,就見下首已經坐了三位姑娘,其中還有個她分外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