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真的會乖乖去睡覺的意思,這番表現實屬罕見,畢竟這並不符合謝淵一貫的行事風格,之前這般,都是死皮賴臉地往裡闖。
許久不見言堇雲發火,謝淵這次還真被唬住了,夫人讓睡外間,他睡便是,免得擾他和孩子清靜。
久違的貴妃榻,還是一樣涼,一樣膈人,謝淵躺了一會兒又坐起,坐了一會兒又躺下,在這樣的折騰中,睡意全無。
裡邊那位也好不到哪兒去,早就習慣了身邊的人,突然少了,令他莫名心煩得很,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言堇雲動靜多了,他腹中的胎兒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緒波動,開始在他的肚子裡抗議。每當他心情煩躁時,孩子都會踢動得更頻繁,仿佛在向言堇允表達自己的不滿。
頃刻之間,一股強烈的委屈感席捲而來,一種付出不被理解的無力感時刻被無限放大,言堇雲坐起,靠在床頭暗自傷神、落淚。
手上安撫肚子裡的孩子,嘴裡低聲咒罵,“沒一個消停的,大的如此,小的亦如此。你也同你那不著調的父親一樣,都是讓人不省心的混蛋。”
言堇雲一個人獨自低語,越說越難受,他的脾氣逐漸升高,眼淚也不受控制地沿著臉頰流淌下來。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內心的委屈和無奈像洪水一樣湧出。
“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他好嗎?為什麼都不理解我的用心良苦。”言堇雲的聲音由開始壓著,到後面漸漸出聲。
謝淵猛地一個激靈,從貴妃榻上坐起身來,他小心翼翼地豎起耳朵,細心地傾聽著裡邊的動靜。
裡邊的人還在繼續,“我就不該管著他,他愛做什麼隨他去,以後難受的是他,與我可干。你也莫折騰我,待你出生了,隨你父親去,我不管你們,都莫來煩我最好。”
謝淵挺擔心的,正打算要進去看看,就聽見裡邊傳來腳步聲,謝淵立即躺下裝睡。
言堇雲氣呼呼掀開隔簾,站在簾前吼他,“謝安之,你孩子鬧我,你倒睡得香。”
吼人的聲音都帶濃濃著鼻音,明顯是哭過的。謝淵聽到言堇雲的吼聲,立刻像一隻兔子一樣麻溜地從貴妃榻上蹦了起來,動作迅速地衝到言堇雲的面前。
當看清來人的臉面,用梨花帶雨來形容都不為過。
謝淵溫柔地托起他的臉龐,輕輕地為他擦拭著眼淚,眼中充滿了關切與柔情。他焦急地問道:“這是怎麼了?孩子鬧你了,很難受嗎?我讓人去喊郎中。”
言堇雲一時無聲,只盯著謝淵看,但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不斷流淌,似乎被無盡的悲傷所充斥著。
見他如此,謝淵的心也仿佛被狠狠地抽打了一下,輕輕地將人擁入自己的懷抱,“我的錯我的錯,不該真留你一人入寢。若實在難受,我們讓郎中來一趟?”
懷裡的人總算有反應,搖了搖頭。謝淵繼續輕聲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該,我在我在的,莫要哭了。雲兒,看你這樣,我心裡比什麼都難受,是我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