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一發燒就愛哭。」樓迦單手打濕毛巾,輕輕擦掉他的眼淚,輕笑了聲,「就這還好意思說自己長大了啊。」
蔣斯惟始終沒吭聲,繼續沉默著流淚。
樓迦也沒再擦了,坐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好一會,蔣斯惟不再流淚了,思緒也慢慢回籠。
他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覺得有些丟人,也不知道怎麼面對樓迦,乾脆閉上眼睛裝睡。
樓迦一開始沒注意,蔣斯惟翻了個身,她才意識到他又睡著了,輕輕推了下他肩膀:「別睡了啊,起來吃飯。」
蔣斯惟裝得跟真的一樣,迷迷糊糊嗯了聲,眼睛卻沒睜開。
樓迦沒再說什麼,看到床邊的藥盒,伸手拿起來準備再扣幾片藥出來,打開了才發現他早上那遍藥都沒吃。
她氣得直接一巴掌拍了過去:「蔣斯惟!」
一個人是沒辦法叫醒另一個裝睡的人。
但巴掌可以。
蔣斯惟疼得皺眉聳鼻的,翻過身看著樓迦,還要裝出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怎麼了?」
「你早上的藥怎麼沒吃?」樓迦晃了晃手裡的藥盒。
「……我睡著了。」蔣斯惟手撐著床板,慢吞吞坐起來,「不是故意不吃的,我也定了鬧鐘,估計睡得太沉了,沒聽見。」
樓迦被他氣得要死,把藥盒扔回床上:「起來吃飯。」
蔣斯惟不敢吱聲,即使頭暈到人坐著都快東倒西歪也沒敢出聲讓人扶,嘴裡寡淡到什麼都吃不下也還是強撐著吃了半碗面。
吃飽了蔣斯惟反而不困了,只是高燒始終讓人頭昏腦脹的,他喝了口水又躺了回去。
樓迦怕蔣斯惟再忘記吃藥,乾脆搬了張凳子坐在床邊,打算等他吃完藥再回去。
午後的雨好像大了些,落在地面的聲音很清晰。
蔣斯惟盯著上鋪的床板,上邊寫了很多人的名字,三個字,兩個字,四個字,凌亂地交錯著。
大約是前邊那些支教老師留下的痕跡。
「你怎麼想到來支教的?」他忽然問。
「看見了,想來就來了。」樓迦的回答很簡單,也沒有那些遠大崇高的噱頭。
她大學學的是語言,大四結束後又繼續在本校讀了三年研,今年剛畢業,不想考公考編,也沒想過出國,好在家裡有托底的條件,父母又足夠開明。
研究生的最後一學期,樓迦看到學校有宣傳,站在公告欄前打了兩通電話,一通是報名,一通是告訴父母自己的計劃。
畢業後,身邊的同學各奔大廠名校,她奔著大山就來了。
「你申請了多久?」蔣斯惟又問。
「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