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多。
從無處可逃的夢境中醒來, 窗外還未天亮,視線里一片灰沉沉的色調,耳邊是姜丹尼爾細碎的磨牙聲, 還有身邊又跑過來一起睡的賴冠霖的呼吸聲。
這樣醒來後並不顯得寂靜的空間, 反而讓人有些安心。
吐了口氣, 全郗輕輕把賴冠霖橫過來的手臂挪開,從灰色的床被中慢慢坐起來, 將有些偏移的被子往賴冠霖那邊拉了拉, 聽到他手臂在摸索著還在睡夢中發出囈語聲, 全郗隔著被子輕輕拍了拍,直到他逐漸安靜下來。
全郗嘴角勾起一點弧度。
雖然老是說著「哥,我來照顧你」,少年老成的樣子,但自己也還是個孩子而已。
全郗拿過枕邊閃爍的手機,打開是不同的人發來的幾句關心問候,也有訴說自己近況還有晚安之類的瑣碎信息。
全郗翻下來一個個看過然後回復, 不算親近的,就算回復也只帶著禮貌的程度。親疏遠近, 把握的剛好。在這樣的時間也總有馬上回復過來的人, 畢竟都是愛豆,日夜顛倒的行程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才是睡覺的時候。
例如金泰涥幾位。
大概都是剛趕完行程還沒睡, 收到全郗的回覆就發回了信息過來,還全部都是私發。
金泰涥:嗯?為什麼這麼晚還不睡~?難道是想我了嗎kkk不過要好好睡覺啊,最近不是很忙嗎?
朴智琝:是睡著了又醒了嗎?明天還有行程吧, 要再多睡一下知道嗎?明天起來再回復哥也可以的:-D
田柾國:這個點醒了?你好像總是睡不好,下次送安神的香薰給你放在床邊試試,我覺得很好用。
全郗看著三個人發過來的消息,這些自然而然的關心是從什麼時候將他圍繞起來的。明明什麼也不說,也不會被忽視,反而那些細枝末節也會被注意。
現在所收穫的這些點滴溫暖,裹著透明的糖衣,會讓人開始貪戀。
關於這個事情,其實上一世不是沒有人這樣關心過。全郗從一開始的無所謂,到後面也不是沒有試圖改變,也確實好轉過。
但在平靜的被放棄,平靜的回到原地後,如同轉動記憶的鐘表,一切轉回初始之地。
由幼時帶來的那些記憶,終此一生原來都不可以淡忘。它們曾日積月累駐紮在他的生命里,像執著的藤蔓抓緊磚牆,積滿在那些空隙中。就算在現實之中與一切抗衡堅不可摧,深夜夢中也逃不過那些場景模糊重放,反覆痛過萬次即使已經麻木,也再難安睡至天明。每一次醒來像是走過層巒疊嶂的記憶山丘,就算醒來後所有夢中片段不再清晰,帶來的那種疲倦卻顯得真實可見。
其實比起是病,更像是一種來自靈魂的烙印,名為全郗的靈魂的烙印。
全郗抬手扒了扒凌亂的頭髮,肩膀微塌,眼瞳是細碎的暗光,點著手機回復了三個人後放下手機,正準備躺下,旁邊的床鋪傳來聲音。
揉著眼睛的姜丹尼爾大概是看到了方才手機的光,掀開被子,迷糊著臉來到全郗床邊坐下把半坐著的全郗攬進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低沉的聲音還帶著睡意,好像自己都還在夢裡:「睡不著嗎?」
其實比wannable們所形容的要更誇張一點,成員把全郗當成baby這種事情。因為只有日夜相處的他們才能看到私下中,黑夜裡這個孩子的許多模樣。
於是更加想要把他層層包裹起來那樣,讓他在所有的關心和愛護中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