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旦在掙扎。」全郗轉過身,對金鐘鉉慢慢道:「就說明,他依然渴望活著。即便那種掙扎微弱不可見,他也一定有在用自己的方式散發著信號。」
「請抓住我,讓我活下去。」
從那雙幽深而平靜的眼睛裡,金鐘鉉看到的是自己。
砰。
砰。砰。
砰。砰。砰。
心口處的心跳聲,許久沒有這樣急促,金鐘鉉感覺喉間躥升的氣流讓他忍不住想咳嗽,他抬起手,捏住喉嚨,想要忍住那種癢意,最終卻狠狠地咳了出來。
而那股堵塞的氣,也似乎順著癢意咳了出來,但是咳完之後,金鐘鉉扶著車門慢慢地蹲下,好像耗盡所有的力氣一樣,然後慢慢地喘息著。
最後,他才察覺到,自己臉頰冰涼的淚水。
金鐘鉉有些慌忙,想擦去,卻看到一張紙巾,他抬眼,就看到全郗和他一樣蹲了下來,但卻沒有看他,撇著臉伸著手把紙巾地給他。
金鐘鉉有些想笑,可是一時之間又笑不出來。
「鍾鉉哥。」他聽到全郗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沒有人的停車場響起,淡淡地,卻又帶著一種近乎於溫柔的感覺:「我接收到了你的信號。」
金鐘鉉接過那張紙巾,握緊在掌心,半晌,笑了起來。
明明眼淚還在掉,可是和以往因為病症折磨而無意識落淚後也依然無法排解掉的痛楚不同,這一次他感覺到了心口處切切實實的被什麼撫慰過了一樣。
我什麼都沒說,你為什麼就懂呢?
你明明不是多話的孩子,可是卻用你的方式抓住了我。
金鐘鉉其實已經在昨天寫好了遺書,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做好了計劃,他要用盡全力用正常的樣子在最後的日子,面對他愛的,愛他的那些人,在最後,他想給他們留下最好的自己。而將那些事情做完,他就想要和這個世界告別了。
可是卻偏偏在這時候又遇到了全郗。
其實全郗說的沒錯。
很痛苦,抑鬱就像逐漸被堵住了五感,直至現在就像被扼住了喉嚨無法呼吸一樣的很痛苦,變得越來越不像他自己,悲觀消沉毫無活力,這些已經逐漸侵蝕了他。
可是就像全郗說的。
他並不是沒有在掙扎,即使只是微弱的掙扎。但如果繼續下去,這種掙扎也許會消失,那時候,他也會消失。
但在那之前,沒有想過,會由這樣一個孩子說出這些打亂了他所有偽裝的話。
被看穿了啊。
金鐘鉉胡亂擦了擦眼淚,看全郗禮貌的扭開頭,沒有看自己狼狽的樣子:「算了,你扭過頭來吧,也沒有什麼。」偽裝都被你這孩子給打破了,狼狽的樣子再被看到也無所謂了。
全郗聽到金鐘鉉的話,才扭過頭去。
此時此刻金鐘鉉給他的感覺就像是等待撫慰的小孩子一樣,紅紅的眼睛還有鼻子,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樣哭過了,眼睛裡的暗淡褪去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