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像是沒有感覺到他身體的重量,手不動如山,穩穩拿著變異種的血液樣本切片觀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不太想看見范青陽:“嗯。”
“那我去找媽媽玩咯?”范不死迫不及待地說道。
他還以為會被白晝拒絕,甚至他會被毒打一頓,但是沒想到,白晝居然答應了:“嗯。”
范不死從白晝肩膀上跳下來,赤腳踩在地上,滴滴答答就往范青陽的房間跑去。
范青陽也睡不著,他明顯地感覺到,這次懷孕和上次的區別,精力容易被消耗,情緒經常莫名地悲傷又莫名地開心,起伏很大。
因為白晝今天說的話,他當時還不覺得怎麼樣,但是後來又默默難受了很久,他就是覺得白晝今天是在責怪他。
但是他也很委屈,他也不想讓范不死受傷啊,原本只是一片好心而已,還要被白晝冷言冷語地對待。
現在白晝還冷暴力他,晚上也不肯回來了……
范青陽越想越氣,都準備收拾東西跑路了。
然後聽見一陣腳步聲從外面急促地傳來。范青陽表情凝重,警惕地坐起來,上一秒,還蹙眉委屈的表情,頃刻間變得冷酷嚴肅。
門被推開一條縫隙,從外面探出來一個小腦袋,在黑暗中看見坐在床上的男人,低聲開口:“媽媽,你還沒睡呀?”
聽到是他的聲音,范青陽放鬆了警惕,然後打開燈,瞧見穿著米老鼠衣服的范不死,他褲子後面被白晝剪了個洞,因為他的尾巴收不起來,拖著尾巴跑過來的。
“是你啊。”范青陽不由笑了一下,緊繃的肩膀鬆懈下來,僵硬的脖子也輕輕歪了一下,拍了拍床上的被子:“上來。”
范不死關上門,彈跳上了床,然後滾在被子裡,一雙眼睛直直看著他,對他也有探究和好奇,這是范不死出生後,第一次,范青陽自己一個人面對他。
范青陽的視線落在他左手上時,笑容凝固在臉上,眼圈一瞬間紅了,眼淚也毫無預兆的砸了下來。
等范青陽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自己都驚呆了,慌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范不死的小手青灰色的肌膚,傷口那處是參差不齊的咬痕。
范不死將受傷的手藏在身後,用右手抓住他的手掌,也是冰冷的溫度,和他父親一樣,他忍不住嘆息:“我沒辦法變成和你一樣的模樣,因為受傷了,我現在也不是很醜對吧。”
范青陽大概知道他為什麼執著地說他不醜了,那天他和白晝開玩笑說的話,被他聽見往心裡去了。
“不醜,不醜。”范青陽咽下喉嚨翻湧的苦澀,只覺得眼前的變異種一點也不恐怖,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