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失去意識……]
內心的情緒沒有被調動, 大腦也無法思考。
[真正成為……]
成為什麼?他還記得上次在蝙蝠洞見到托馬斯的時候,托馬斯用如何清澈又好奇的目光看過他。
[毀滅者。]
成為什麼?
腦海中托馬斯無憂無慮坐在沙灘邊餵海鷗的畫面開始崩塌, 派屈克呼吸加重, 仿佛又回到了那間地下實驗室里, 回到了托馬斯注射過毀滅日病毒後將他打傷的那一刻。
他張了張嘴,想問發生了什麼, 但最後卻沉默下來。
“我一直不想承認, ”布魯斯停下來, 他看著旁邊愣怔的派屈克,“托馬斯已經消失了。”
從身體到靈魂,托馬斯還剩下什麼?
被扭曲過的那副猙獰到令人望而生畏的軀體嗎?還是幾次被抹消的意識和自我?
他曾殘留下來的,想要接近布魯斯和保護布魯斯的本能也已經消失不見, 他還剩下什麼?
這句話說出口的那一刻,布魯斯只感覺將他圈禁在虛偽意念里的泡沫破碎,托馬斯已經不在了,他只是不想承認。
派屈克低著頭:“我知道。”他的聲音悶悶的, 還有一些無法抑制的吸氣聲。
托馬斯已經消失了,消失在那張冒著寒氣的實驗台上, 消失在注射毀滅日病毒異變時最後朝他安慰看去的那一眼裡。
不管擁有毀滅日力量的人有多強,他不是托馬斯, 不管蝙蝠洞裡好奇看向他的人有多單純清澈,他不是托馬斯,不管沙灘上笑著的人有多開心,他不是托馬斯。
幾滴水珠砸在腳下的水泥地面上,很快被地面吸收,只留下淺淺的痕跡。
托馬斯追求力量,擅長偽裝,慣於忍耐,他性格偏執又睚眥必報,為了認定的目標能犧牲不在意的一切,因為生長環境和接受教育的原因,他總是下意識以暴力來解決問題。他不單純,不快樂,不是任何意義上的好人。
但他同時理智又溫柔,嚮往又克制。
“他帶我來到這個世界,”派屈克依然低著頭,斷斷續續地說,“在能徹底操控我的情況下給了我光明和自由。”
“我崇拜他,不是因為設定下的程序。”
“托馬斯沒有把我當作工具,”托馬斯並沒有在他的腦海里定義他們兩個的關係,但派屈克想,“他把我當作家人的。”
所以才用美好來堆砌他,才對他抱有期待而不約束他。
“我愛他,像家人一樣。”
直到說完這句,派屈克才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