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抽過卡後,他甚至能看到空間內的每一層意識,撥動上面的絲線。
直到大腦愈發混沌,意識變成星星點點的金花,一切都變得模糊縹緲。他嘗試再去觸碰時,才發現自己早已千瘡百孔。
從這裡到樓梯口的那段路不算長。
“已經到了,你坐一下,先別倒,我馬上帶你找個地方休息。”
他慢慢蹲下身,讓聞映潮靠著牆壁坐下。
聞映潮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我,看不,清,東西,了。”
“我儘快。”顧默晚說。
現場的痕跡沒有被清除。
顧默晚回頭確認了一下人偶與他們的距離——有些甚至馬上要掙脫控制,蠢蠢欲動。
他心急如焚,可他不是偵探,沒辦法如小說中那樣,一眼看出真相。
顧默晚忍著嘔吐,逼著自己去想。
布偶老師的棉絮鋪滿了樓梯,濕乎乎的,卻並不整齊,東一片西一片。
娃娃頭被硬生生切斷,倒在另外一層階梯上。
玩偶的身體碎成一塊塊布,和頭堆在一起,切口很爛,不像是裁紙刀之類的東西造成的。
手法極其殘忍。
“不對,”顧默晚自言自語,“頭部的斷口很整齊,和身體的損傷不同,處理這兩者用的不是同一種工具。”
什麼情況下會刻意用兩種工具來行兇?
除非作案者想掩蓋什麼。
顧默晚正思考著,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重重的悶響。
他驚了一跳,立刻回頭看去——
與此同時,人偶回過神。
它們舉起了手裡的剪刀。
“宿主,我理解你當時想要救人的心情,但是……沒有下一次了。”
這是聞映潮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黑暗像上涌的海潮,瞬間就將他吞沒其中,他溺在水底,呼吸不能,看不到光。越掙扎,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越往下沉。
無能為力。
聞映潮覺得自己很奇怪。
顧默晚是這個遊戲中的記憶體,只是一段過去的殘影,不會影響到任何現實。
連值不值得信任都還是個未知數。
人偶的刀子逼近時,他卻想救他。
聞映潮並不後悔。
漸漸地,他停止了思考。
他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只覺得自己在黑暗裡待了好久,聽不見也看不見。
很久很久。
模糊又遙遠的聲音,終於通過風平浪靜的海面,落入他的耳中。
“聞映潮。”
他慢慢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