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鼓搗手機的李恩年嚇了一跳,一下把手機撇進書桌里,“到!”
李恩年只是叛逆,不是有病,別人越想拿捏他他脾氣越大。所以他只和想拿捏他的老任過不去,在別的科老師那還算聽話。
語文老師一看李恩年就是沒在聽,只好無奈地又重複了一遍:“快會考了,咱們有幾個字實在是太難看了,讓他們拿你的作文照著練練。”
“尤其那幾個要選理科的!”語文老師陰陽怪氣地意有所指,“一個個字亂成那樣,你們文綜卷子怎麼答?”
那些個所指之一當然包括宋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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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鶴一拿著李恩年的作文,頭皮發麻地在那練字。
他最討厭練字,他靜不下心。
讓他做題背書都行,一練字屁股就坐不住板凳,好像身上長洋釘了一樣。
因為檢討看不懂被掛在升旗台上的褚誠看宋鶴一一臉痛苦地練字心情大好,哥倆好地搭上宋鶴一的肩膀,欠欠兒地道:“你那字真該練練了,寫得都不如我。”
一直在人前表現出好脾氣的宋鶴一終於表現出來忍無可忍,沖褚誠笑了笑,優雅地贈了他一個“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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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誠滾了,但宋鶴一靜不下來心練字,只好先低頭通讀一下李恩年的作文。
這篇作文是李恩年前天課上模擬寫的,應該是最近的一篇了。
寫得不錯,看出來書讀得很多。
讀著讀著,宋鶴一突然看見一段話:
人類畢生都在追求完整,追求合群,追求泯然眾人。在眾人眼中,要成為一個完整的人,就必須愛著一個人。不然這個人就是冷漠薄情。所以大多數人習慣於假裝愛著別人。
乍一看像是一個叛逆少年中二病發寫出來的故作特立獨行的文字,想得再多點的人會以為是一個處於青春期的少年荷爾蒙躁動時早戀的徵兆。
但宋鶴一憑著他早些年為數不多的讀書經驗來看,這句話應該改自三島由紀夫的《假面的告白》。
一本不算冷門,但卻也很少真正被大眾閱讀過的書。
宋鶴一下意識皺了皺眉,雖然搞文學的大多會看點離經叛道的東西,但是……
這本書講的是一個同性戀者審美的崩潰與重塑。
宋鶴一翻過了卷子,把卷子蓋在桌子上,閉上眼睛讓自己冷靜一下。
一個看起來格外荒誕的猜想在宋鶴一心中油然而生。
李恩年是不是在暗示他什麼?
他沒那麼古板,也無意窺探他人的隱私。
但李恩年不讓他動手都腳的畫面,冷漠的神情此時都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宋鶴一沒那麼自戀,但問題是這篇作文是李恩年給他的。
李恩年知道自己寫的是什麼。向他借作文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把這個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