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鳳曲以腳勾住笑哥小腿,笑哥起身扯步來擋之際,那枚銅板倏地落地,在地上彈出一聲脆響。
夥計正要弓身去撿,笑哥又一翹腳尖,把那銅板再次掂上半空。
鳳曲則一擋擊開笑哥雙膊,將肘微抬,搶在笑哥之前攔過銅板,笑哥卻笑吟吟地一踩長凳,長凳另一端自然翹起,凳腿往鳳曲的方向一撲,直直拍向鳳曲的正臉。
不得已之下,鳳曲只得矮身避過。
但他也不甘心就讓笑哥得逞,轉首之時,以髮簪一觸,正抬手將接的笑哥和銅板相擦而過,只聽“噹啷”一聲清脆無比的碰撞。
——銅板落進了笑哥的那碗薑湯。
“哎呀哎呀,”笑哥頗為遺憾地搓搓手掌,“老爺,你弄髒了我的湯,這回說什麼也得賠我一頓酒啦!”
鳳曲:“……”
師弟說得對,這幫花子真的很可怕。
笑哥卻像看不出他的情緒,還嘻嘻笑著靠近過來,也不在乎自己髒兮兮的會不會惹鳳曲反感:“你會賠的吧?老爺,你可是連一枚銅板也要幫夥計爭搶到底的大善人吶?”
夥計滿是愧疚地端過那碗薑湯,插話道:“笑哥,我再請你一碗,你不要為難客官。”
“你請我?你請我什麼?”
“我請你薑湯。再不濟,我請你一碗酒就是了!”
笑哥長長地哼了一聲,一屁股坐上木桌,翹起二郎腿來,又伸手去抬鳳曲的下巴。
鳳曲側臉躲過,見他把腳踩在凳子上,只能出聲勸道:“你別踩人家要坐的地方。”
“本人可不是什麼酒都喝的,我非要你請我不可。”笑哥說,“老爺,你到底請是不請?”
夥計怒罵:“終歸都是讓你喝酒了,你還挑三揀四!”
“我當然挑三揀四,我只喝朋友的酒,你這小子給的,指不定還要往裡頭吐口水,不喝不喝。”
“朋友”。
鳳曲心尖微動,抬眸視他。
笑哥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臉,見他看過來,笑吟吟地抬抬左眉:“老爺,玩笑一場,你還真生氣了?出門在外,這江湖本就是不打不相識嘛。”
不過,經此“玩笑”,鳳曲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蒼白的膚色、微陷的眼窩,眼底下聚著兩團不甚健康的微青,顯得有些陰森森的。
笑哥動手時力道不小,說起話時卻顯得氣虛,散亂的碎發遮著眉眼,以至於看不清晰他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