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四人拖著一個半夢半醒的秦鹿,連夜付了房費。
鳳曲坐在車前嘹亮的一聲“駕”,兩匹駿馬吃痛疾奔,車身顛簸,一溜煙兒就不見了蹤影。
幸好他們大部分都在白天睡足了覺,夜裡趕路也不難受。
月光如銀流淌一地,街道兩側偶爾露出店家的燈。遠遠看去,好像千里銀河點綴星辰,輔以馬蹄,又像山峰邊城燃起的烽火。
過了城關,五十弦返回車裡休息,換了穆青娥來和鳳曲一道駕車。
對於客棧里的撞鬼事件,鳳曲依然心有餘悸。
而且穆青娥倒提掃帚,直面屍鬼的背影,直到現在回想起來,還有幾分橫刀立馬的颯爽。鳳曲越想越佩服,連帶著對穆青娥也更加敬畏起來。
穆青娥斜他一眼,看鳳曲瑟瑟發抖:“你抖什麼?還在想鬼?”
“說不想是騙人的。”鳳曲苦笑,“次次都是我和五十弦被嚇得最慘,我都忍不住想,難道真是我倆罪孽滔天,天理不容嗎?”
穆青娥道:“是你倆膽子最小。”
鳳曲無言反駁,但還是強撐著反駁:“難道那鬼還知道誰膽子小就專門嚇誰嗎?”
此前還能說是有人玩笑,可今晚這麼一嚇,鳳曲實在無法再這樣安慰自己。
尋常人哪裡能被一掃帚砍斷了脖子,再自己抱著腦袋逃走呢?
尋常人又怎麼可能次次都剛剛好地嚇到他呢?
穆青娥倒有別的見解:“秦鹿從沒見過鬼嗎?明明他的房間漲水也很厲害。”
鳳曲道:“他本人就是個睡鬼。”
能有秦鹿那樣坦然入睡的胸襟,也是一門天賦。
好像天大的壞事來了,也要等他睡醒再論。這傢伙總是從容不迫得令人牙癢,包括此刻,他還在車裡蒙頭大睡,絲毫不受趕路的影響,也不在乎駕車的他們有多辛苦。
對話間,馬車行進並不很快。二人都小心看著前方,一路降速,以防誤踩什麼捕獵用的陷阱。
鳳曲惦記著那些駭人的屍鬼,時不時還要回頭張望,確定沒什麼東西尾隨,才悄悄鬆一口氣。
卻在此時,穆青娥忽然出聲:“那是什麼?”
鳳曲剛扭過頭,定睛一看,卻發現路邊正站著兩團黝黑的小影,馬車轆轆地駛近,影子便站了起來,是個人形,正焦急地朝他們揮手。
鳳曲驚叫一聲,猛地一勒馬韁,馬車停在五六尺的距離,劍已經被鳳曲拔/出三寸:“五十弦,抄傢伙!”
五十弦睡得迷糊,被他一喊,從車裡連滾帶爬地闖了出來。
抱著單刀,五十弦迷迷瞪瞪環顧四周:“哪裡?哪裡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