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出了鳳曲一行人的為難,途中小花藉口尿急下了車,五十弦領著她去了,秀姐便也趁機叫住鳳曲。
鳳曲看她絞著手帕、一臉為難,心裡也隱約有了猜想:“好,我們下車說吧。”
秀姐隨他下了車,兩人走到路邊。
和風習習,楊柳依依,秀姐身著黛青,猶帶淚痕的臉龐擠出一絲笑意。
她對鳳曲盈盈一屈身,不等鳳曲攙扶,開門見山地道:“等會兒進城,恩公就把我們母女放下,就此分道吧。這一路受盡各位照顧,我們已經是無以為報。”
鳳曲眼眉微壓,一把將她扶起:“秀姐不用和我們客氣,出門在外,相互幫扶都是情理之中。況且你們孤兒寡母,離了我們,又要往何處去呢?難道,是剛上車的那個花子說了什麼,惹你不高興了?”
“不不,和他沒有關係,只是……”秀姐嘆息一聲,突然跪下,把鳳曲嚇一大跳,卻無論如何也拉不起她。
秀姐搖搖頭,但用一種堅定的口吻道:“只是,各位恩人既是奔著武林盟主而去的俠客,想必是有大氣魄、大志向的,我雖是婦道人家,可也知道,行走江湖帶著一對累贅有多辛苦。更不提,我們手無縛雞之力,極容易成為諸位的軟肋,若是真的去到武林之中,恐怕還會連累少俠遭人算計。哪怕是為小花著想,我也必須做此決定……”
說著,她向鳳曲深深地叩首,在泥土地上重重一磕頭。
鳳曲聽懂了她的意思,實際上,這也正是他這一路的顧慮。
如今尚在郊外,一切好說,但等進到城裡,人心叵測,別的不說,當下就有個稀奇古怪的花游笑跟著他們,是敵是友尚未可知。
若是再遇上什麼不擇手段的人,把秀姐母女綁去威脅他們,反而是讓這對母女受苦而已。
沉吟片刻,鳳曲退後半步,也朝秀姐深深一禮。
他壓低聲音,沉聲答:“秀姐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和大家商量,進城後,就找間客棧放下你們。不過,還請秀姐無論聽到什麼有關尊夫的消息,都要仔細甄別,切勿衝動。”
秀姐抽噎一聲,忙不迭地點頭。鳳曲便把她扶起,兩人收拾好表情,返回馬車。
事實上,也用不著單獨說話,在座都是玲瓏心腸,看到兩人的動靜,多少就能猜到幾分秀姐的用意。
鳳曲同穆青娥對上視線,微微一搖頭,穆青娥便心領神會。
路上照舊是歡歌笑語,小花和幾個姐姐又笑又鬧,未等天黑,就已累得睡了過去。
等到進城,天際擦黑,幾人沒有耽擱,依約尋了一間體面的客棧安置母女。
此地已算是正式踏入了宣州之北,不過距離觀天樓還有距離。秀姐抱著熟睡的小花下車,就看見穆青娥正在打點客棧小二,同他吩咐:
“先要一間上房。之後你去藥房,照著這張藥方揀兩服藥,分別照顧夫人今晚和明早用藥。明日中午前,再拿著這些錢雇一輛馬車,要靠譜的車夫,帶著她們繼續向北,直到宣州府衙為止。”
她吩咐完,秦鹿便上前遞出一枚銀錠:“餘下的是你的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