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揮刀、也是距離傷及阿珉最近的府將握刀沉默。
半晌,她掀開頭上斗笠,脫去官卒白甲。在滿地被阿珉掃開的哀叫聲中,惋惜地搖了搖頭:“如此年少,殺心竟然這般可怕。”
“府君莫急,他本來逼退我們就該出城去,這會兒還敢追著‘搖光’大人,是他自尋死路!”
“是啊府君大人,有‘搖光’大人在,這少年和他的同黨都會一個不落!”
被稱為“府君”的女人身穿紅衣,當即把刀一丟,卻沒回答一干官卒的安慰。
又是一會兒,女人道:“不對。那孩子的劍……似乎在哪兒見過。”
她的表情變了又變,似在琢磨什麼怪事。
其餘人都不敢出聲打擾,倒是靜寂之中,在阿珉和官兵砍倒的一片廢墟里,走出了一道頎長瘦削的身影。
女人看向對方,瞳孔微震:“秦……”
即使換了女裝,她也識得秦鹿的走姿和本相,若是剛才那少年是和秦鹿偕行,那麼——
“小孩子不懂規矩,一上來就打打殺殺。”秦鹿手持玉牌,露出背面的三枚掌紋,“我們是來考試的,還請大人幫忙通傳,別讓‘搖光’隨便動了殺心啊?”
女人握刀的手猛然一松:“考、考試?!正經清白的考試,你們幹嘛和趕屍人攪和在一起?!”
“這個嘛……”秦鹿含笑收回玉牌,轉過頭,望向了阿珉遠去的方向。
似笑似嘆,他捻起一綹染得烏黑的髮絲,語中調笑的意味卻和從前無異:“那孩子太討人喜歡,惹了豺狼虎豹,連鬣狗都會垂涎三尺,我也沒有辦法啊。”
“居然好意思說什麼沒有辦法……?”
“這樣不也挺有意思的嗎?要是考試都變成走走過場的演戲,那才失去了篩選的價值。”
“‘篩選’這個詞,就你最不配說吧?”
“唔,但我那邊的淘汰率說不定是最高的喔?”
女人不耐煩地輕嘖一聲,抱臂別眼,但餘光掃及秦鹿正要離開的身影,又不禁出聲叫住:“我說——”
秦鹿微微頓步:“怎麼?”
“宣州的考試,可不只是篩選而已,遠比你那些玩笑殘酷得多。你要是不想讓那些孩子送命,還是趁早帶他們繞道,放棄宣州吧。”
秦鹿泄出一聲輕笑,舉步走遠:“剛出門就退縮,我要找的可不是那種人。”
“要是真出了意外,可別怪我沒提醒!”
“不怪不怪,命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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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直追“搖光”而去的阿珉和商吹玉二人。
他們動身的時機有差,路徑也不重合,一路自是不得偶遇。待阿珉追至縣城中心,掃見四周民宅皆是門窗緊閉,不少門戶根本無人居住。
少有的幾間,此刻也不敢動作,都縮在宅中,只有偶爾透過窗縫張望外邊,一旦和阿珉對上視線,又匆匆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