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考生依然不語,只有一人哼笑一聲:“左右他們也出不去宣州,找不到人,就把人家隊友放了唄,省得傾少俠憂心忡忡,當然沒心思遵守什麼勞什子的規則了。”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更是戳中了胡纓隱秘的心痛。
她對秦鹿的城府深有了解,但觀天樓和縣衙之間也有制衡,她不可能越俎代庖。雖然胡纓早就千叮萬囑,叫縣衙一定小心盯緊了商吹玉和穆青娥,可穆青娥逃出囚室的結局還是沒能避免。
胡纓實在氣得狠了,險些想要遷怒這幫考生。
“來人,把酒莊徹底封鎖起來,直到他們說出傾鳳曲的去向為止。”胡纓一聲令下,卻不等補充,目光落在了一雙雙青筋暴起的手上。
考生仍然沉默,可手背都突起了一條條青筋,好像忍耐著巨大的怒火,甚至比她還想發泄似的。
胡纓心中一突,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下一瞬,一張木桌從人群中飛來,迎面撲向了她。
胡纓斥刀相迎,一舉劈開桌子,卻在漫天木屑中看到四方騰起的考生。眾人俱是怒目,口中斥道:“你們這幫盲官啞吏,欺上瞞下,叫人忍無可忍!”
胡纓瞠目結舌,身後護衛立即持刀環護。
他們個個武功不俗,但耐不住考生人多勢眾,一時間雙方竟然戰作一團、不相上下。
胡纓怒氣更盛,下定決心要處置考生,卻聽嘈雜的人聲中爆出一聲怒罵:“你們縱容那群貪生怕死之徒逃出宣州,卻對傾少俠趕盡殺絕,若非穆姑娘點破瘟疫的真相,你們還想瞞到什麼時候?”
胡纓一僵,低聲喝問身邊的道童:“逃出宣州?誰逃出宣州了?”
道童卻也一頭霧水。但考生根本顧不得兩人反應,經過一天的沉澱,把那群被秦鹿送走的考生和鳳曲兩相對比,前者平安無事,後者卻被連夜追問,他們怎麼想都只覺火冒三丈。
鳳曲和秦鹿等人商議時,他們都在各自的房間裡,當時雖不表態,但也聽到了那些對話。
任誰都難想像,鳳曲和華子邈兩個半大少年,肉/體凡胎,竟然都在自己隊友已經感染瘟疫之後,還能鼓起勇氣上山拾屍。倘若瘟疫尚無解藥,他們再不幸感染,豈不是只能步上商吹玉和明雪昭的後塵?
和秦鹿不同,鳳曲和華子邈都是各自隊伍中最常和人交往的存在。
尤是鳳曲,明明出身名門武功蓋世,卻毫無架子,從不會仗勢欺人。幾乎所有人都曾和鳳曲有過三言兩語的交情,他們對那個俊秀脫俗,卻會在羞臊時紅臉賠笑、好奇時兩眼清亮、不滿時低頭緘默,但絕不語人是非的少年都有著極好的印象。
在被視作名門天才之前,鳳曲首先是一個鮮活的少年。
他正直得有些一板一眼,所以格外引人玩笑,也格外地讓人不忍辜負。
“胡大人,難道你都不會羞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