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來一次,無論是阿珉還是他,還是會跟上有栖川野的背影。
不僅僅因為有栖川野拋出了“帶路”的誘餌,也因為他相信秦鹿會幫忙善後,他相信有秦鹿在,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他自作主張地把壓力都給了秦鹿。
“青娥、吹玉、五十弦……每個人都平安無事,不管是宣州還是明城,我們能走到現在,都是秦鹿努力的結果。”鳳曲蹲了下去,蒙住眼道,“在那麼多的不幸里,我們卻能那麼幸運。我沒辦法不感謝秦鹿,可這樣的心情對別人來說……”
鳳曲的話音停了。
風漸漸變大,吹得他的頭髮和紗布的留邊一同飛舞。
阿珉道:「傾鳳曲,你不是聖人。」
“我知道我不是,可是……”
「我們學的是劍。你以為劍是什麼?」
“武器?”
「用作什麼的武器?」
“……保護大家的武器。”
阿珉哼笑一聲,問:「那麼,是你劍法越好,他們的壽命就會越長嗎?傾如故劍法不好?但慕鍾時、商瑤、應須行,都是出了名的短壽。未央是長壽了,一樣死不瞑目。」
鳳曲便聽懂了他的話意。
因為他不做,秦鹿只好代替他做。正是因為總有秦鹿和阿珉在做,所以他才有這麼多時間傷春悲秋、得過且過。
至少這一次,秦鹿即便殺了人,也是為了代他保住青娥。
如果不想讓秦鹿再做別人口中暴戾冷漠的“天權”,那他該做的不是質疑秦鹿,而是如秦鹿代他一般,頂替“天權”的“義務”。
倘若學劍而不拔劍,就無從去談他的“守護”。
“我該後悔的不是跟著有栖川走。”鳳曲低聲道,“我該後悔的,是第一次看到‘玉衡’居然只顧自保,沒有直接殺了他。”
「……還不算太蠢。」
阿珉的笑聲終於有了幾分真誠。
樹影搖晃更甚,鳳曲扶劍的手比之從前又緊了些許。他正想轉身回樓,卻聽到一聲壓抑的蛇嘶,再抬目時,才發現濃蔽的樹冠里藏了一條深翠色的細蛇。
它不知在樹梢盤了多久,見鳳曲扭頭過來,殷紅的蛇信一甩,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回了林葉之間。
這是在躲他的意思。
鳳曲不由失笑,對樹發問:“你真的不想和我說話嗎?”
蛇在葉間一撣,帶動娑娑碎響,卻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