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對偃師珏來說再平常不過的動作,卻是偃師玦生平第一次與人親近。
“別怕,我會讓他們承認,你才不是什麼惡種災星。你是我的弟弟,今後我們要一起讀書習武,一起治理偃師家,一起保護明城的百姓。”
兩個小小的人影就此依偎著,夕陽曬暖了偃師玦攥著的書信。
那一刻,他想說其實他不在乎讀書識字,也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假如偃師珏每天都來看他,每天都來抱他,那麼沒有老師、沒有同窗、沒有父親和宗親,他也覺得無關痛癢。
哥哥已經足夠彌補他缺失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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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你就是偃師玦。”
他抖了抖,想要反駁自己已經不用“玦”這個字。
但衣著比哥哥還要華貴的秦世子已經隨手丟開了信,偃師玦豈能眼睜睜看著哥哥親手所寫的書信被人這樣丟擲,當即急著去撿。
秦世子的動作卻比他更快。
他夾著信,蘸了火,眼也不眨地把信燒了個乾淨。
“你!”
“什麼?”秦世子嘲笑著微抬眉宇,“莫非你真是個傻的?這信若被外人看到,你這身皮會被扒個乾淨。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偃師玦啞了一瞬,只是這一瞬,便足夠火苗吞掉全信。僅剩的灰燼被秦世子一搓而散,他散漫地撣了撣狐裘披風,斜來一眼:“好了,既然你哥哥都求本世子了,這一個月你就跟著本世子罷。”
偃師玦呆呆地問:“……求?”
他的神仙哥哥,竟然為了這麼一點點事就去求了外人。
去求了這個眼高於頂,長相妖異的世子!
“長得確實很像,但你太瘦了些。”秦世子說,“這些日子就多吃點,扮演好‘偃師珏’這個角色,別叫人看出破綻。”
“你說扮演……”
“不然你還想‘頂替’嗎?你要是有了那種自不量力的想法,絕對會後悔的。”
秦世子搖搖頭,似乎不欲和愚鈍的他多費口舌。
即使接受了偃師珏的懇求,秦世子也只盡引薦之義,要說體貼,是絕對談不上的。
因此不出幾日,書院便陸續有人嘲笑起“偃師珏”歸家半載判若兩人,不僅下不動棋、聽不懂琴,就連往日最精通的戲曲之道也變得一竅不通。
“業精於勤荒於嬉,切記切記啊偃師兄!”
眾人哄堂大笑,只有偃師玦在原地坐立難安。
而秦世子總是冷眼旁觀著,等到偃師玦都快哭出來的時候,他才出言說上兩句:“以偃師的才能,荒廢幾日你們也是拍馬莫及,就別落井下石了吧。”
“世子還是這麼護著偃師兄。”
“人家畢竟是唯一匹配的棋友,也只有偃師兄能懂世子的心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