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城鮮有降雨,今天卻下得猶如摧枯拉朽,令人心驚。那些雨水沖洗著一路途經的青石板,嘩啦啦、淅瀝瀝,阿蕊忽然道:“謝謝你給公子畫像。”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算不得什麼。”
“那幅畫像最後會送回鳳儀山莊嗎?”
“應該是吧。”
“……”
阿蕊問:“下一任莊主會善待他的畫像嗎?”
鳳曲微愣,聽出她說的恐是吹玉。
商晤只有兩個兒子,除非再從旁系過繼——但吹玉既然在世,於情於理,應該都是由他承襲山莊才對。
那麼,吹玉會善待商別意的畫像嗎?
鳳曲不敢保證。
但願他親手畫的像,能讓吹玉有一點惻隱之心,不至於立刻一把火燒掉吧。
“聽說你和公子在瑤城時就遇上,你為什麼不和公子一起呢?”阿蕊繼續問,“雖然你這傢伙辦事磨蹭,性格拖拉,說話也嘰嘰歪歪……不過,功夫還算不錯。如果有你,南陵鬼婆那一戰,也不至於讓公子傷上加傷。”
鳳曲聽她絮絮叨叨,他當然不會把方敬遠的死掛在嘴邊,面對阿蕊的疑問,鳳曲也只回答:“道不同,不相為謀。”
“你說你們道不同?”
“是啊。”
“可是——”阿蕊抬起了頭,清澈的眼睛和鳳曲對上,“你抱我的姿勢,和公子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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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能懂什麼“道”呢?
只是一個抱小孩的姿勢,也說明不了任何。
鳳曲哭笑不得,正想換個話題,卻聽一聲馬哨猝然間穿徹雲霄,噠噠的馬蹄疾奔而過,一略眼,從他跟前飛馳去幾條街道之外。
鳳曲本沒在意,可餘光瞟見了馬匹上深藍色的衙役制服。
隨後還有兩隊小跑的衙卒,穿過雨簾,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麼。
鳳曲聚神傾聽,立即捕捉到“十步宗”“少主”等等字眼。
阿蕊也聽到了那些議論:“莫不是你的跟屁蟲少主?驚動這麼多官兵,你讓他做什麼去了?”
“不是我讓的。”
“啊,他不聽你的話了?難道他還是想對公子動手?”
鳳曲一時解釋不清,舉步想跟著官兵過去。
阿蕊問:“你打著我們的傘,誰許你說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