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東西,就意味著商別意已經想好了接下去的道路。
他有非做不可的事,所以無論如何也得活著。
果然,商別意說完“八門行者”就站起了身。
他有些搖晃,全靠鳳曲攙扶,才得以站直身體:“……我已經認清這裡的路了。今天的月相恰是時候。”
鳳曲抬頭看去,今晚是上弦月。
弦月,意味著潮水會比平日退得更多。
二人沉默著順流而下,能走的道路越來越窄,直到雙腿重新浸回刺骨的水裡,商別意顫抖著呵出一口白氣。
“很久以前,空山老祖、東海雲翁、南陵鬼婆和牙山君子也是知己。他們行走江湖,以棋會友,酣暢淋漓。
“不過……棋道畢竟不是‘人道’,棋風尚有差異,為人的追求更是大不相同。
“說來並無高低之判。只是老祖時常惋惜舊友,你知道,留到最後的人總是最煎熬的。”
商別意今晚的精神很好。
他靜靜述說著屬於空山老祖的故事,並不詳細,但鳳曲依然聽得入神。
“江湖的人太多了。‘神恩’的力量,也太強大了。”
“……除了老祖,其餘前輩的‘道’我都不能認同。說是顧全大局也好,排除異己也罷,老祖下不了手,康戟也有不忍,那便只能是我了。
說著,他甚至噗嗤一笑:“想來,總不好留給阿鹿和吹玉吧?”
鳳曲問:“老祖是什麼反應呢?”
“他和我下了一夜的棋。”
“後來?”
“後來他輸給了我。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們一起看著日出,心裡都很清楚。有些人的使命是走一條路,有些人的使命是造一條路。”
商別意轉過頭來,神色溫柔無比:“雖然我也很想成為那個和你一起走下去的人,但……”
不知何時,他們已經在一座矮山前停下了腳步。
只有弦月退潮之時,這座矮山才會露出全貌。
商別意熟練地按動山門上隱約的突起。
鳳曲驚了瞬間:“這裡是?”
“是老祖為自己準備的墓宮。南陵鬼婆、東海雲翁和牙山君子的舊棋都已收入其中。”
又是墓道。
鳳曲不覺退了小半步。
似是看出他的顧慮,商別意回頭笑了笑:“別擔心,這次沒有種血荊棘了。”
“……”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