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輸嗎?”江容問,“你不敢拔劍的毛病,是怕輸給別人,丟了小劍仙的臉?”
鳳曲答:“你不覺得一條命隨隨便便就消失了,是件很可怕的事嗎?”
“你認真的?”
“我看著像在玩笑嗎?”
江容鼓起臉,非常認真地順著他的思路推理起來。
“但是每天都有很多人死掉,其中死於劍的,相比之下可以忽略不計。老死的、病死的、餓死的、被朝廷賜死的……”江容頓了頓,“餵,你那是什麼表情?”
大師兄已然淚眼汪汪地縮在牆角,從頭到腳都如炸毛一般戰慄起來。
“我不理解啊,難道你是害怕被人隨隨便便殺掉?那你倒是好好學劍啊。”
鳳曲委屈巴巴地抱著膝蓋,任由江容蹲下來,無可奈何地擦他的眼淚。
二師弟的手法總是這麼粗暴,但在二師弟暴力的揉搓下,他好像反而能找到一絲異樣的平靜。
在被江容揉成脹紅的豬頭之前,鳳曲終於找回聲音:“老死、病死、餓死,那些不是我能控制的,所以沒辦法。但要是我自己的劍殺死了別人,那要怎麼辦?”
“如果你不想殺,那就不殺啊。”
“萬一我殺錯了……或者我不得不殺……”
“難道你想說比起殺人,你寧可被殺?”
“嗚……”
江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拍拍他的臉:“大師兄!你可是要繼任島主的人,不要荒謬到這種程度好不好!”
鳳曲的表情更可憐了:“我也不想的!但殺人真的辦不到,要是做了第一次,說不定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
江容站了起來,好像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傢伙。他一邊後退,一邊憐憫地搖頭。
鳳曲甚至能聽到江容心碎的聲音。
畢竟在島上,除了傾五嶽,江容就是最期待他繼任島主,帶領且去島殺回海內的人了。
“正因為此,師父才要選定大師兄繼承這座島吧。”
“……誒?”
“我爹被土匪截殺的消息傳回村子那天,我就發誓要練出殺人的劍。我和大師兄不一樣,我完全記得自己的仇人,也完全記得父母在世時的幸福,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學會殺人才行。
“但是大師兄沒有那種心情。大師兄沒有‘必須殺人才能做到的事’,所以無法接受‘劍要殺人’的理念。”
鳳曲懵懵地聽著。
江容的表情很嚴肅,他一直都少年老成,兩人相處,有時都分不清誰才是師兄。
但這是鳳曲第一次真心覺得江容說得對。
鳳曲問:“用劍殺人的意義,就在於報仇嗎?”